中国话剧百岁 诞生出无数精彩
http://www.cflac.org.cn  2007-04-13  作者:邱红杰 周 玮  来源:《经济参考报》
 

2007年,中国话剧迎来百岁诞辰。

100年前,它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很快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100年间,小小舞台演绎离合悲欢、善恶忠奸、苦乐酸甜,见证斗转星移、风云变幻、沧海桑田;

100年后,艺术奇葩老树根深,时见新枝吐嫩芽,常闻幼蕾发芬芳……

舞台,打开一扇时代窗

从今天留下的老照片来看,100年前,青年李叔同反串的茶花女依然惊艳。无怪当时的日本戏剧评论家说:“中国的演员,在乐座上演《茶花女》一剧,实在非常好……尤其李君的优美婉丽,绝非本国演员所能比拟。”

那正是1907年2月,中国留日学生李叔同发起组织的学生艺术团体“春柳社”在东京演出了《茶花女》片段。同年夏天,另一个演出团体“春阳社”在上海成立,在国内舞台演出《黑奴吁天录》。

这一年,在国内观众惊觉“戏剧原来还有这样一种演法”时,中国话剧史翻开了第一页。

话剧舶来之初,正是清王朝日薄西山、资产阶级革命运动蓬勃兴起之时,也恰逢正在兴起的学生演剧活动。于是,戏剧与时事结合,一时成为最好的爱国宣传。新文化运动兴起后,进步人士更强调以“新剧”来开启民智、改造社会、反抗封建、抵御外侮。很快,一批有影响力和战斗力的剧目如《波兰亡国惨》《民国魂》《谁之罪》等在舞台上出现了。

著名表演艺术家蓝天野说,中国话剧从诞生那一天起,就和现实联系在一起,和中国历史发展同步。

翻开百年话剧篇章,历史风云尽收眼底。在新中国成立前近半个世纪,中国话剧始终致力观照现实、唤醒现实、改造现实,“普罗列塔利亚(无产阶级)戏剧”“中国左翼戏剧家联盟”“抗日救亡演剧队”“建设反法西斯的自由民主的文化”等相继登上历史舞台。

时事新戏的这种革命性作用,得到新文化运动主将陈独秀的赞扬。他认为“戏园者,实普天下之大学堂也;优伶者,实普天下之大教师也。”

回望百年,不难发现,诞生于乱世的中国戏剧文学奠基之作,如田汉“写实的社会剧”,郭沫若“鉴时的历史剧”等,无不带着对现实之弊的强烈批判性和战斗性。

正如文化部艺术司司长于平所说,话剧在中国诞生后,一直与“普罗”大众同行,一直与救亡运动同行,一直与自由民主同行。

在“九·一八”事变后的日伪文化专制下,一些民间话剧团体依旧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影响下继续顽强活动。《屠户》《塞上烽火》《夜深沉》《生命线》等话剧陆续上演,成为和法西斯斗争的有力武器。

解放战争之初,中国共产党抽调大批革命文艺工作者远赴东北。他们边演出文艺节目,边做群众工作。《夜未央》《血债》《秋海棠》《气壮山河》等话剧在民众中产生强烈反响。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话剧艺术发展别开生面。这期间,老舍的《龙须沟》《茶馆》,田汉的《关汉卿》《文成公主》,或以贴切的平民视角,或用深邃的历史目光,襄助中国话剧越上自曹禺的《雷雨》《日出》,郭沫若的《棠棣之花》《屈原》等之后的又一座高峰。近几年,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实施过程中,也涌现出《父亲》《万家灯火》《凌河影人》《生死场》《立秋》《商鞅》《沧海争流》等优秀作品。

“这些作品证明,中国话剧艺术历经百年沧桑,依然朝气勃发。”于平说。

百年,走出一条创新路

刚刚过去的2006年,首都话剧舞台好戏迭出。

2006年,北京上演话剧40余部,演出千场以上。评论界认为,这一年,新生代话剧崭露头角,众多经典轮番登台,写实与先锋并行不悖,严肃和轻松和谐共容……

一向被称为“先锋”的导演李六乙,把先锋元素渗透进了《北京人》,他大胆起用新演员,巧妙运用背景烘托剧本主旨,剧作一经推出便好评如潮。导演王延松的作品《原野》,创造性地采用莫扎特的《安魂曲》作为背景音乐,挖掘悲剧深处的诗意,被评论界认为“触摸到了《原野》的魂”。

“中国话剧自其发生之日起,就是以维新、创新、取新、用新为己任的。”于平说。

五四运动后,以戏剧家洪深等人为代表的中国话剧先驱,就开始着手建立正规的排演制度。1924年,他亲自执导《少奶奶的扇子》,并将剧中的各种元素“中国化”,使中国话剧呈现出比较完整的艺术形态。

一部中国话剧史,是无数人用创新探索写就的。由于田汉、郭沫若、曹禺、夏衍等在话剧文学剧本方面的贡献,由于洪深、章泯、欧阳予倩、陈鲤庭等在话剧导演制度方面的贡献,由于金山、张瑞芳、顾而已、舒绣文等在话剧表演创造方面的贡献,中国话剧不断向前。

上世纪50年代中期,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总导演焦菊隐,在执导老舍的《龙须沟》《茶馆》以及郭沫若的《虎符》《蔡文姬》过程中,将现代表演体系与传统戏曲程式结合起来,创建了话剧“中国学派”的典范。

1982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出了林兆华导演的《绝对信号》,标志着新时期小剧场戏剧运动的开始。接下来的20多年,大批剧作家和戏剧理论家投入话剧实验,使各种新型探索剧冲破传统壁垒走上舞台,在中国话剧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曾参与早期小剧场活动的国家话剧院副院长、著名导演王晓鹰说,小剧场给戏剧创作带来冲击力,也在为中国戏剧寻找新的生存空间。

过去一年传统经典盛演不衰的同时,以孟京辉、张广天等为代表的前卫导演继续奔跑在探索的路上。此外,《想吃麻花现给你拧》《星期八的幸福》《我的野蛮女老师》《有多少爱可以胡来》等大众口味的“时尚剧”也让更多观众走进了剧场。

未来,开辟一个新境界

暮春的北京,话剧舞台又有好戏上演。

据了解,《两条狗的生活意见》《莎姆雷特》《包法利夫人们》《失明的城市》等来自香港、台湾和内地著名话剧导演的得意之作,将在同一时间为观众展现中国话剧运动百年史的最新一页。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编剧李胜英说,现在,中国话剧的舞台表现力大大提升。21世纪初的话剧舞台呈现出以主流戏剧为主,实验戏剧与通俗戏剧多元并存、风格多样的格局。

“乐观背后有隐忧,话剧发展面临的问题还有不少”,中国艺术研究院话剧研究所副所长宋宝珍说,现在话剧多存在于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里,其他很多城市在新中国成立初期较红火的话剧院团少了许多。

如今,即使是在大城市,话剧的发展也在遭遇新挑战。比如已建院55年的北京人艺,正面临着变与不变的选择。人们在思考,几代创造的艺术风格,要如何继承,如何发展?

北京人艺副院长任鸣说,必须继承人艺的风格,因为人艺风格就是人艺的生命,人艺的风格就是戏剧的民族化和现实主义,但也要有足够的勇气去创新。

谈到继承与创新,王晓鹰认为,话剧应有多种形态与不同层次,有的追求商业效果,有的追求个性,有的定位于主流。追求商业效果,就要通俗化;追求个性,就要尝试“先锋”“实验”的形式,甚至有意追求小众。

“有一种批评指出,目前一些话剧除了明星和包装,根本没有人物和语言,已在时尚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宋宝珍说,我们对此不能小视,什么时候话剧不关注现实、不关注人生,观众也就可以不关注话剧。

百年话剧,紧跟时代步伐;开拓创新,亦要谨守立身之本。“要光大百年传统,要开辟新的境界,坚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仍是不变的法则。”于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