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高等书法教育该何去何从？

——记“为中国画——全国高等院校书法专业教师作品展”

叶培贵书法作品

　　“现如今中国有270多所高等院校设有书法专业，高等院校书法教育从开设到今天已经有一段历史，但是一直以来各个院校各自发展，缺乏院校之间的相互交流，这是高等书法教育的欠缺。 ”中央美院教授王镛说。近日，由中央美院主办的“为中国画——全国高等院校书法专业教师作品展”在中央美院美术馆举行。此次展览邀请22所院校共襄盛举，展出在职教师百余幅书法作品，展示了当下全国高等院校书法专业教师的创作现状，同时特别展出齐白石、黄宾虹、徐悲鸿等先辈的10件书法作品。

　　在中国，书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古人项穆曾言：书法可“发天地之玄微，宣道义之蕴奥，继往圣之绝学，开后觉之良心。 ”千百年来，书法以其自身所蕴含的独特内涵熏染着华夏文明，哪怕在快速发展的当今社会，书法依然保持着其强大的生命力。正如中国书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陈洪武所言：“中国书法以其自身独有的强大的生命力成为当代中国社会当中传统文化的精神标识。书法极简又极深刻，它以一根有意味的生命线条维系了我们华夏文明几千年以来的审美意向，更被称为中国传统文化核心的核心。 ”作为“中国传统文化核心的核心”的书法如今已走进高等院校的课堂并成为一门专业，在中国传承了千百年的书法在高等院校里该如何才能真正传承下去？这是当今书法教育必须思考的一个问题。

　　高等院校该如何教授书法？书法专业毕业的学生应该具有什么样的专业素质？想要回答这两个问题，恐怕应该先要定位清楚——书法专业毕业的学生该是什么样子？“我们应当明白书法本科毕业生还成不了书法家。 ”中央美院书法系主任徐海说。无论是从对书法的感悟、对书法的练习，还是对书法的运用等方面来说，一个书法本科毕业生都还达不到一个书法家应具有的高度，更谈不上成为书法大师。所以，我们应当明确书法的高等教育的目标不是锻造书法大家。在这种认识下，再来说对书法专业的毕业生该具有什么样的评价标准。

　　在探讨了中国书法的地位、书法专业性的标准后，再回到当今高等院校该如何教授书法的问题，天津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副院长、书法系主任杨健君认为：“书法是包括技、艺、道等层面的一个极具综合性的艺术，所以对于高等书法教育工作者来讲，在思想上首先要对书法有一个全面的认识，这样才能使我们的教学有立足点。 ”对于作为综合性艺术的书法的教学，中央美院提出了“宽基础”的教学定位，徐海说：“中央美院在教学大纲中设置了各种书体以及每种书体的多种风格的练习课程，还有篆刻课程。也许有人会说这样是不是范围太广了，担心学生能否掌握。但是，我们认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让学生在学校里能学会各种字体的学习方法，而不是仅学会某一碑某一帖，才能让学生在离开学校、离开老师以后仍能有效地进行书法学习，我们为学生立下的是书法终生学习的基础。 ”中央美院的“宽基础”教学理念落实在了本专业内的宽教学，浙江大学则是把这种“宽”扩大到了专业外， “我们认为，书法作为一个综合性的专业，其学生对于文史哲甚至一些科学技术方面的知识储备都是必须的，所以浙江大学的书法专业设置了五年的学习课程，学生在学好自己专业课的基础上，还必须进行文史哲和科学课程的学习。科学课程的增加更是为培养出科学艺术人才打下了基础。 ”浙江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池长庆说。

　　当然，无论什么学科的学习都不能只停留在接受层面。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副院长、书法系主任沈浩认为，在学习中，学生不能只知道某一个法帖是好的，还必须要搞清楚它为什么好、好在哪里、好到什么程度，对上承接于谁、对下影响到哪里，从中能吸取到什么样的经验和教训。实践出真知，真知需践行，再好的理论知识也要放到实践中去检验。 “以创作带动教学，以教学促进创作，以展览推动创作。 ”四川美术学院以经常举办展览的方式让学生在不断的实践中将理论知识理解得更为深刻，让学生在“理论-实践-理论”的不断循环中打下更扎实的基础，走出更坚定的步伐。

　　在书法以燎原之势不断升温、高等书法教育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在逐渐积累的教学经验中，各个高校对高等书法教育都已经逐渐摸索出一条道路。但是，我们不能否认现在的高等书法教育中仍存在很多问题。全国270多所招收书法专业的高校以及还有诸多在筹办招收此专业的学校，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教学思路，“书法专业尚未有稳定的学科建设，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教学体系，每个学校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叶培贵提出。“现在的高等书法教育，还应当有一本属于高等书法教育的方法论” ，北京邮电大学教授王鹏江说， “我们的学习是受老师的指导，现在我们作为老师又去指导学生，以后他们也会成为老师，在不断的教授学习过程中，什么样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是我们不得不深入思考的问题。 ”

　　“闭关锁国”曾给我们以沉痛的深刻教训，在尚未形成统一的教学体制之前，放眼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亦是十分有必要的。然而，现如今各大高校之间的交流尚显匮乏，这不禁让人感叹是否又落入了“闭关锁国”的窠臼之中。值得庆幸的是，“为中国画——全国高等院校书法专业教师作品展”为打破这种格局营造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多所院校负责人也表示目前正在策划筹集书法教学交流的相关活动，希望书法高等教育由此能走上一个“大融合”的新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