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名角儿,如今的“海归”却偏要放弃国外的安逸生活,放弃可以再进国企“安乐窝” ,自己到市场上刨食,很多熟悉萧雅的人说,萧雅“脑子进水了! ”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散场? ”一群候在剧场外等着“拉活”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冲进剧院想探个分晓,只见观众都簇拥在台前,台上萧雅还在为观众深情演唱。求解的司机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演出都结束快一个小时了,观众还没有出剧院。这是萧雅在宁波逸夫剧院演出越剧《盘妻索妻》后曾经发生的并被传为佳话的一幕戏外戏。
“我们一直跑农村打市场,农村以前有多种演出,说好听一点是剧团,说白了是‘草台班子’ ,成本很低,质量也很差,现在农村观众不愿意看这种‘草台班子’的戏,而是想看高质量的演出,农村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只要能吃苦,农村有演不完的戏。”
一支“奇兵”创造奇迹的逻辑
——萧雅民营越剧团十年奋斗掠影
1991年,沪至美的航班上。
决定放弃戏曲旅居美国的萧雅的行李箱里,装着她的两样命根子——水袖、靴子。
1998年,美返沪的航班上。
决定回国继续唱戏的萧雅的行李箱里,依然装着那两样命根子。只是,水袖浸着7年的汗水,靴子的底磨薄了很多……
都云戏者痴,谁解其中味。
正如割舍不了的水袖、靴子,一生注定的越剧情缘让回国的这位著名越剧尹派小生萧雅开始了新的越剧十年苦旅。
“谁让我喜欢越剧了,苦也是应该的。 ”
“是越剧带我回家的! ”
上世纪90年代末回国的萧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2002年6月6日,上海虹口区多伦路文化名人街上的一个大院内传出了一阵炮竹声,萧雅个人投资成立的上海首家越剧民营院团诞生了。笃志回国圆越剧梦的萧雅终于如愿了。
然而,炮竹的烟屑还未散尽,没钱、没人、没本子、没场地等所有一个民营剧团可以想见的困难便接踵而来。
更让人担忧的是这个剧团必须面对的大背景。随着改革开放以来多元文化的冲击,当时的戏曲市场日渐式微,观众老龄化,市场整体在萎缩;戏院票价太高,一般老百姓想看戏也看不起;戏曲院团压力大包袱重,很多国家专业院团每年不靠政府补贴都很难维持生计,更不用说民营院团了。
并且,民营院团是“空架子” 、“草台班子” ,这几乎是当时人们的固有观念。萧雅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偏见——请专业人才。在当时戏剧市场不景气的状况下,上海有很多区级越剧院团已经解散,闲置了很多优秀的越剧表演人才,他们成了萧雅的希望。
“我只能一家一家跑,一个一个求。 ”萧雅说。
出国前习惯了在国有院团中被别人邀请演出的萧雅此时要面临的是上门求才,入户请人。当年的名角儿,如今的“海归”却偏要放弃国外的安逸生活,放弃可以再进国企“安乐窝” ,自己到市场上刨食,很多熟悉萧雅的人说,萧雅“脑子进水了! ”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越剧了,苦也是应该的。 ”萧雅笑对质疑。
除了第一年七八十万的启动资金,演员、编剧、导演、作曲、鼓板师、琴师、灯光、服装、舞美等各种人员萧雅都要逐个落实,整个江浙沪一带她跑了个遍。
“人家不知道你萧雅的公司,所以找人很难,最开始只有6个人,演出龙套没人跑,没办法就做了一个个木头人,放在里边,一个人旁边站两个假人,看着人多了点。 ”
执著的萧雅在后来的日子里逐渐聚拢了80多人的班底。
但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是萧雅团队排练的常态。据上海肖雅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简称萧雅公司)总经理谢红兵介绍,到去年以来创排的8台大戏,没有一台是在正规的场地上排出来的。公司门前的空地、建筑工地、毛坯楼里、老年活动室、楼道走廊、地下室……逮到哪在哪排。夏天大汗淋漓,冬天风刀霜剑,个中艰难苦楚可想而知。
“苦到现在已经苦惯了” ,这是萧雅和谢红兵都常说的话。
“民营院团最好的一点是锻炼人,一个人做十个人的活,调音响、打字幕、上吊杆,什么都干,哪缺人我在哪干。 ”谢红兵告诉记者。但他说即便他自己已经是身兼数职,如果比起萧雅就不值一提了。十年来,谢红兵目睹着萧雅是如何将自己投入到艺术产品产销链条的每一个环节上的。从一颗钉子的添置到一顿盒饭的落实,从一位演员的争取到一个班底的组合,从一个剧目的制作到一片市场的营销,从一个主演的付出到一个老师的尽责……
卖房、卖车,解决资金困难,萧雅创作上从不吝投入,却要在自己消费上斤斤计较。一张餐巾纸都要正面、反面、折起来一直擦到不能擦才舍得扔掉成了萧雅多年养成的习惯。
这样的一个人,带着背后的一个团队,十年间创排了《状元未了情》 《何文秀传奇》 《盘妻索妻》《秋海棠》 《绿林奇缘》 《碧玉簪》 《花为媒》 《巡按斩父》以及新版《状元未了情》 9台大戏、 1台综合的尹派折子戏、 1部越剧电视连续剧《何文秀传奇》 、 1部越剧数字电影《盘妻索妻》 ,演出足迹遍布全国40多个大中小城市和农村地区,演出场次近3500场,观众人次近350万,演出剧目多次获得国家级及省部级大奖。萧雅本人因主演《状元未了情》荣获第21届梅花奖, 2010年该剧应邀参加文化部主办的全国民营剧团优秀剧目展演活动并作为闭幕演出,受到李长春、刘云山、刘延东等中央领导的高度评价。
《何文秀传奇》剧照
《何文秀传奇》演出后与观众互动
萧雅与她的戏迷合影
“其实演员付出,甚至你在台上的一个眼神,观众都是知道的。 ”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散场? ”一群候在剧场外等着“拉活”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冲进剧院想探个分晓,只见观众都簇拥在台前,台上萧雅还在为观众深情演唱。求解的司机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演出都结束快一个小时了,观众还没有出剧院。这是萧雅在宁波逸夫剧院演出越剧《盘妻索妻》后曾经发生的并被传为佳话的一幕戏外戏。
实际上,这样的戏外戏已经成为萧雅演出的一部分。萧雅习惯了演完大戏后还会被点唱,观众习惯了这种“吃小灶”的期待。演出结束后与观众长时间互动、加唱几乎已经成了萧雅十多年演出生涯的一个招牌。
“现在很多演员是上妆慢卸妆快,戏一演完,马上卸妆走人,而萧雅每次演完大戏,一定加演,至少半小时。唱完两三个小时的大戏,还能坚持为观众加唱,这不是每个演员都能做到的,很多时候唱着唱着观众都不忍心了,直说‘不要再唱了,别把嗓子累坏了。 ’ ”
据谢红兵介绍,无论在哪里演出,大戏一落幕,观众非但无一离场反而围上前来等待互动。沪剧、京剧、黄梅戏、流行歌曲,萧雅对观众有求必应,也邀请越剧票友上台与她同唱,甚至常常有观众现场请教某一个唱段,她也都耐心辅导,从不吝啬自己的才艺,更是从来不会端起“角儿”的架子。
“我们演戏就是给观众看的,观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萧雅说。
“十年来我们走农村也走大城市,最欣慰一点就是,走到哪儿观众都那么欢迎我们,场场爆满不说,有时还要在走廊加座。每次演出后,虽然很累,但最后与观众互动时最交心,也最开心,看着观众那么认可你,那么喜欢你,那么疯狂,拥到台上,吼、叫,拥抱你,你还求啥? ”萧雅感慨着,言语中充满幸福。
“最后观众给了那么多掌声,还会苦吗? ”当别人问她苦不苦时,萧雅总用这句话反问他们。
从上世纪80年代的“萧迷” ,到今天的“雅密” (萧雅戏迷的通称) ,萧雅饱尝着拥有越来越多的戏迷、歌迷的幸福。但这份幸福背后的付出,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萧雅带着《状元未了情》赴长沙参加第七届“映山红”民间艺术节演出中,最后一场有一个大甩发,要甩十几圈,为确保演出成功,萧雅化妆时恳求勒头师傅把头上的水纱尽量勒紧点。谁知这一勒紧,萧雅上场后手脚麻木,胃泛酸水,可她后面还有50分钟重头戏,结果在大甩发时甩一圈吐一口,即便如此,超常的毅力支撑着萧雅继续大段唱……大幕拉上时,萧雅瘫倒在地上,但只一会儿,她赶紧起身,向观众谢幕。
最让人揪心的是一次在上海逸夫舞台的演出,由于工作人员疏忽,在开场前用湿拖把拖了地板,结果一开场萧雅上来一个亮相就脚底一滑仰天倒地,不知情的观众还以为剧情设计就是如此,哪知道就是这一倒地,她已经尾骨骨裂了,然而谁也想不到她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凭着惊人的忍耐力硬是把一台近三小时的大戏演完。刚一拉大幕,救护车上的急救人员便把她抬走了。
“其实演员付出,甚至你在台上的一个眼神,观众都是知道的。 ”萧雅说。
亦歌亦戏,拥有自己的“尹腔萧韵”
毕业于上海戏曲学校,并得到“越剧皇帝”越剧尹派艺术创始人尹桂芳的嫡授真传的萧雅,却在唱戏之余唱起了流行歌曲, 20世纪80年代就在越剧和歌坛上脱颖而出,在上海和香港举行个人演唱会,成为国内最早的戏歌两栖明星,首届中央电视台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中首唱的《月亮走,我也走》更使她红遍大江南北。
戏曲演员能唱歌吗?在很多戏曲前辈心中和传统眼光里,这是一个严肃的甚至是严重的问题,唱戏与唱歌,几乎是楚河汉界,水火不容的。尤其是在上世纪80年代中国经历第一次流行文化的冲击时,流行歌曲还属于新生事物时,这样的敏感话题极易产生争议。而萧雅却非要在此时“兴风作浪” ,首开戏曲演员唱歌的先河。
1985年,上海戏剧杂志社专为萧雅唱歌问题召开了大型座谈会,一篇刊登于《文汇报》上的文章《萧雅该不该唱歌》 ,引发上海乃至全国的媒体和戏剧界对于戏曲演员能不能唱歌的热议。
不务正业,不伦不类等对萧雅的质疑甚嚣尘上。
台上唱戏,台下学歌,倔强坚持自己的萧雅对那些他认为不那么正确的议论置之不理。“不但如此,在排尹派新戏设计唱腔时,我还把某些流行歌曲的曲调融化到尹派唱腔中去,而在演唱流行歌曲时,我又把戏曲中善于表达内心感情的某些表演动作借鉴过来。虽然我只是开始尝试,但我觉得对提高我的艺术表演水平是有益的。 ”萧雅回忆说。
“流派关键是一个流和变,只有流、只有变才能发展。萧雅在声腔艺术上继承了尹派,既继承了尹派最精细的东西,又根据自己的个性有所创造、有所发展。最明显的就是,她把通俗歌曲的那种低声,甚至她把那种颤音都融化到我们戏曲唱腔当中去,所以她唱出来的尹派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四个字——尹腔肖韵。 ”著名编剧吴兆芬这样评价。
“我永远忘不了我从美国赶回来时看到恩师弥留之际看着我的眼神,她鼻子插着管子,抓住我的手不放,却说不出一句话,但我能明白,她是希望我把尹派的大旗传承下来,所以这十年我怎么苦我都能忍。 ”回忆起恩师的萧雅眼中泛泪。
“有时越剧既很俗,又很洋很雅。范派老实,徐派洒脱,尹派俏皮,必须有自己的特色,没有个性的戏或演员,生命力不会长。 ”萧雅说。“而且我尝试各种发声,美声、民族、通俗我都学,这对嗓子保护也很好,如果大嗓子吼,嗓子很容易坏掉,当你运用科学发声,嗓子不会轻易失声。 ”
萧雅横向借鉴,广纳博采,巧妙地将美声唱法运用到戏曲演唱中,同时在唱腔中还糅合了通俗唱法中的气声唱法等技巧,既保持发扬尹派的风格韵味,又散发出一股时代气息。收获还不仅是这些,亦歌亦戏的萧雅因此获得了广泛的受众群体。
在上海肖雅文化艺术有限公司成立十周年专家研讨会上,许多专家表示,萧雅成功地实现了越剧声腔改革,而且这种声腔改革是遵循她对越剧本体的认识和对越剧的敬畏完成的,她找到了轻声和细声等尹派和流行唱法之间的契合点,这种努力,缩短了传统越剧同当代青年人之间的距离。
“我很幸运,我以前老观众很多,青年观众很少,现在喜欢我的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特别多。让年轻人喜欢中国传统的东西,这也需要我们引导。每年我会进校园,用流行歌曲、用折子戏吸引他们,然后再唱大戏。所以在唱法上、心态上也要永葆青春。 ”萧雅的这段话,让记者听出了一种责任。
上海戏曲学校——萧雅的母校,从萧雅公司诞生那年起,每年会有10个学生获得萧雅公司建立的慈善基金的资助。“只要有能力我会一直坚持,这是永恒的! ”萧雅说。
“我们也是在坚守一块阵地,我们在这样的逆境中闯了过来,其实是有一种职责在,像萧老师这一代戏曲人对传统戏曲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这样的剧种要后继有人,不能让它再失传,经得起竞争能站得住脚的,一定是有特色也很执著的。 ”谢红兵说。
“只要肯吃苦,农村有演不完的戏。 ”
自负盈亏,在市场中找到饭吃,那就要和市场经济体制的要求接轨。萧雅把在艺术上的灵活思路以及在国外养成的开阔视野运用到了团队的经营上,使体制机制上灵活多变,在实践中摸索出一套有效的管理方法。
“一戏一聘制” 、“一戏一核算”的用人制度和运营机制,是萧雅团队成立之初的大胆尝试。这种模式不仅减轻了剧团的人力成本,也在戏曲界开创“养戏不养人”新型办团模式。
但是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大,剧目的增加,演出的不断增多,这一模式已不能适应,于是,一种新型“松散而集中”的模式又应运而生。
这个既松散又集中且很稳定的演职队伍,意味着不排练不演戏时,演职人员都可以去社会上参加各种活动,自由创收和锻炼,但只要公司一有排练、一有演出,他们都会准时归队。
据谢红兵介绍,这种模式的灵活之处还在于,对于不同社会性质的人员可以区别对待,给予不同的待遇。比如,对一些已退休人员、有社会保障人员,除了发放演出费之外,每月还给予一定的生活补贴;对于从戏校招过来一直就职于公司的那些小演员,除了发放演出费之外,则给她们全额发工资、发奖金、加薪;对于某些临时聘请的演职人员,则提高他们的演出费用等诸多形式。
走商业演出之路,采用的合作方式也自然是多种多样,有捆绑式、半包性质、全包性质的,也有租赁场地,自己负责营销的方式。
“本来我还很自责自己一时冲动去了美国,担心出国这几年荒废了自己,但我现在想一想,多亏出去这几年,看到了,学到了,我也洋为中用吸收了很多外国相关经营管理上的经验,要不然我还是那样闭塞,特别是作为一个演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唱,因此我特别庆幸自己曾经走出去了。 ”
“但是我要把时间抓回来,一个演员有几个五年? ”
萧雅抓回时间的方式,便是竭其所能出人、出戏、出效益。
“市场很残酷,国营院团输得起,我们输不起,一分钱都输不起! ”萧雅的钱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这个刀刃有两面,一是艺术质量,二是市场需求。
最初的“一戏一聘制,养戏不养人”的办团模式,最大程度地降低了演出的成本,却也让一些外聘的合作者免不了为剧目的艺术质量而担心。吴兆芬就一度对萧雅没有相对固定的班底心存疑虑,几度推却萧雅约写剧本的盛情邀请。而最后,她和李惠康、陈明正、石玉昆、查明哲等诸多戏剧界的前辈名家们,都不仅被萧雅对艺术质量的苛求所折服,更被她的努力所感动,先后成为她艺术创作的支持力量。
针对市场需求,每创排一个戏,萧雅团队总是会在前期做足市场调研及论证,知道观众想看什么再确定剧团排什么,按准市场脉搏,把握市场需求,从而找准自己的律动。
在国有院团供职时,曾经目睹了一边是演员无戏可唱,另一边是群众无戏可看的怪现象的萧雅,当自己成为一个剧团的“掌门人”时,首先要走出的便是这样的怪圈。因此,虽然团队在城市中,她却并不守着每年在大中城市的剧院里演出七八十场戏,而是走向更广阔的大地,演给更广大的群众看。
“我们一直跑农村打市场,农村以前有多种演出,说好听一点是剧团,说白了是‘草台班子’ ,成本很低,质量也很差,现在农村观众不愿意看这种‘草台班子’的戏,而是想看高质量的演出,农村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只要能吃苦,农村有演不完的戏。 ”萧雅感叹道。
舞台大多是露天的,常常外面下大雪,里面下小雪,台子不平,崴脚是常有的事,地也常常是粘的,经常找不到进村的路……这些把很多剧团挡在农村之外的“苦” ,在萧雅这里却似乎成了点缀在越剧人生中的色彩。
“每年去农村,连续三个月日夜场,春节再回到大城市跑一圈,这就有两三百场了。我们不怕苦,怕苦就不要来。 ”
“开始人家不了解,但所跑之处第二年都会请我们。现在好多了,关系网越来越大,很多时候戏还没排出来就定出去好多场了。我们演的农村场次多,农村一天演两场,苦,公司不赚钱,但大家有收入就好,能多演是最重要的,我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除了京剧昆曲,还有越剧。 ”萧雅滔滔不绝地讲她的市场经、乡土情。
十年来,下基层、进社区、到农村,风雨兼程,蓝天做幕布,大地为舞台,一个人和一个团队的“执拗”换来的是越剧遍及乡野。
民营与国营牵手,我们是“三赢”
2011年9月,舟山市艺术剧院(简称舟山剧院)宽敞的剧场里,萧雅与一众演员们正在抓紧复排萧雅公司的越剧《状元未了情》和《盘妻索妻》 。
这一次复排,来自于一次特殊的牵手,一次民营越剧团与国有文艺院团的合作。据说这种合作在越剧史上还是第一次。
优势互补、合作双赢,这是两家院团牵手的原因。
“聘请国有院团演员偶尔一两场可以,长期聘用的话费用担不起,碰到人家自己团里有演出时更不能保证,因此虽然2004年开始,我们的团队已经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演员班底,但近6个年头中,始终有点遗憾是我们这个班底的艺术水准参差不齐,和萧老师的水平有些脱节,尤其是缺乏与她搭档的花旦,和国有院团合作这方面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谢红兵介绍说。
被誉为“海岛小百花”的舟山市小百花越剧团,曾被浙江省文化厅考评定级为浙江省一级剧团,行当比较齐全,演员阵容也比较齐整,有众多的国家二级演员和一整套舞美、乐队班底,并保持着良好的团风。曾先后创作排演了《宝刀歌》《长相思》 《东海明珠》 《洛水情》 《唐宫风雨》 《桃仙女》 《观音出世》 《画中情》等10余台大型历史故事剧、神话剧和优秀传统剧目。多年来,锻炼和培养了何赛飞、夏赛丽、陈伊娜、王志萍等一大批表演艺术人才。
据舟山市艺术剧院院长胡志刚介绍,近年来,随着国内戏曲市场的不景气,演出市场逐渐走向滑坡,剧团发展陷入瓶颈。正在转企改制中的舟山剧院在寻求真正成为市场主体的路径。
“我们有一个很好的班底,但是‘缺腕儿”是我们剧院开拓市场,进驻大城市、大戏院最大的制约。我们缺少萧雅这样极具有名角效应的力量来对接市场,因此我们的合作是各自的优势显示出来,资源共享了,可谓强强联手、优化组合、优势互补。 ”胡志刚说。
“三赢”是胡志刚对此次合作一再强调的评价。“萧雅公司赢了,我们剧院赢了,更重要的是社会效应赢了,所以我们的合作不是双赢,是三赢! ”
合作之后,萧雅不再为没有好的搭档犯愁,排练也阔绰起来了。“现在在舟山剧院的排练有大剧场、中剧场,条件太优越了、太奢侈了。但最关键的还是解决了我们的人员问题,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全心投入创作。 ”
不再过多地为团队每天的人员配备,吃喝拉撒操心的萧雅如鱼得水,复排中不仅挑着主演大梁,还担起所有复排作品的导演重任。
“正常复排一个大戏至少也要两个月,我们和萧老师合作,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复排出两台大戏,这种效率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他们民营企业超常的工作效率,以及他们闯市场的很多经验确实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和他们合作某种程度上治了我们的‘国有病’ 。 ”胡志刚说。
“我们民营院团逼出来的是效率,是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我们可以从具体细节出发,可以打破国有院团僵化的模式。准备复排时人在外地,我们可以先给演员发光盘,让演员先背台词,用最有效的方式完成每一个环节,这样我们排演一周可能就相当于国有院团一个月。 ”自信自己的团队有优势的同时,谢红兵坦承,舟山剧院作为国有院团的管理、演职人员的整体素质,以及乐队、舞美班底的专业上,都让自己的团队受益匪浅。
“经过十年的坚持和努力,萧雅已经把一个戏曲民营剧团做到了极至——传承做到了,原创做到了,市场做到了,公益做到了,自主经营和合作双赢也做到了……”这是上海戏剧杂志社主编胡晓军曾发出的赞叹。
据了解,从去年合作以来,新的团队已经复排了《状元情未了》 《盘妻索妻》 《何文秀传奇》 3台大戏,演出了近50场,足迹遍布浙江、江苏、上海、北京和天津等地,取得了社会效益、经济效益双丰收。
整个浙江越剧团队很多,而上海的越剧名家也很多,胡志刚觉得这样的合作模式可以复制。“这个方向不是单一的,有一定引领作用。 ”
近日在京举行的全国文化体制改革表彰大会上,不断增强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进一步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奋力开拓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新局面的渴望被进一步强化。
其实,每一份努力,都将成为我们文化发展事业中的一份合力。
“我们不是骑兵,而是一支“奇兵” ,是一支奇特的队伍,我们这种合作是现在国内所有的越剧团没有的模式,在戏剧界我相信也没有,奇还奇在舟山市越剧团也不是省级的大剧团,行政级别也不高,而全国像萧老师这样的腕儿也很多,但是我们的效果奇佳,我们合作的效果绝对不比任何一个省级的大剧团差,不断挖掘自身潜力的我们可以真正实实在在为越剧做点事。 ”谢红兵说。
萧雅在越剧《新巡按斩父》排练现场
终日寻春不见春,
江南何处觅芳馨?
冰溪桥畔一枝梅,
报得春讯有几分?
这是萧雅在越剧《一枝梅》中的一段唱。此时听来,像那个以越剧为生命的她,更像她支撑起来的那支“奇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