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写给大地的凡人之歌
——读谭学亮散文新著《大地无言》
栏目:书中艺
作者:舒之友  来源:中国艺术报

  龙年伊始,谭学亮的散文集《大地无言》就面世了。这距他出版第一部备受好评的散文集《江流有声》刚好过去两年,时间不长也不短。那么这部新书,会承载和体现出作者哪些新的追求和变化,又将给我们带来哪些新的收获和感动呢?我相信每一位读者,特别是读过《江流有声》的读者,都会如此满怀期待。

  捧读全书,我觉得如果与《江流有声》比较,《大地无言》的许多特质无疑是一样的:主题一样的求真求善求美,充满正能量;情绪一样的真挚饱满热烈,直击人心;文笔一样的洗练生动风趣,抓人眼球;结构一样的别出心裁,摇曳多姿,引人入胜……

  但体现在《大地无言》中的变化与进步,同样也是非常明显的:题材更为丰富广阔,几乎涉及社会的方方面面;焦点更为集中突出,笔触所及多为形形色色的普罗大众;情感更为深沉而内敛,并巧妙地渗透于叙述描写之中;表达更为自由和随心,并不刻意追求精巧雅致……

  在我看来, 《大地无言》是一曲饱蘸作家深情,写给大地的凡人之歌。作品聚焦平素常见的凡人小事,努力为芸芸众生描摹画像甚至树碑立传,并注意引人思考故事背后的微言大义,让每一个读者都可以从中找到自己或者熟悉的他人的影子,从而引发强烈的共振与共鸣,并启发读者进一步思考人生乃至生命的意义。

  我想,这是《大地无言》于我们最大的意义所在。

  进入《大地无言》书中和作家视野的,绝大多数都是平凡人、普通人甚至是陌生人,像《剑客行》中花艺师、琴师随时切换的创业“三剑客”,《漳河行》中刚结识的热情的小老乡李蓉,仅“一文之交”的“鸟人”周自然,《立春》中冒雪开车跑长途却无奈只有一个乘客的郑司长,《书缘》中生活艰难却爱读书的清洁女工莫卫兰等,其实差不多都可以算作作者熟悉的陌生人或陌生的熟人,还有一些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比如那位春节期间在野地赤裸上身晒太阳的“牛人”,《消逝的早点摊》中那两位起早贪黑卖早点的女摊主,《关张》中那位寒风中辛辛苦苦卖酱板鸭的老哥,《美图》中那位尽职尽责、充满爱意照顾老年病人的女护工等等。作家愿意把关注的眼光投向这些凡人,特意把他们作为文章的主角,专门记叙描写他们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而他们的故事,不也就是我们绝大多数人日常生活的某种缩影吗?从他们身上,我们的确是可以比较容易找到自己或熟人的影子的。这些人,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就是你、我、他中的一员。

  《大地无言》中绝大多数文字读起来让人轻松愉快。比如《九旬母亲南巡记》,写的事情其实很小很常见,就是接母亲到长沙小住了几天,却写得波澜起伏,时见精彩,光看故作正经地以“南巡”为题,就已足够风趣幽默,中间加入去医院看病引发医德医风话题、校园散步与几个大学女孩合影等故事,却又让母亲的南巡不但更加有血有肉、多姿多彩,而且深刻厚重了许多。《祝寿》一文通过“吃肉”“送书”“献花”“换衣”等几个特写镜头,就生动、具体、传神地写出了姑侄之间的浓浓亲情。《书缘》最后,作者对清洁女工“莫卫兰”姓名的善意解读,也让读者对爱读书的莫卫兰充满美好祝愿,从而进一步升华了文章的主题。在这方面,作者无疑是选材立意、布局谋篇、遣词造句的高手。

  谭学亮似乎在有意进行一种名叫“即时型”的写作实践,即要求随见随写,见什么就写什么,没有选择余地。这似乎用得上教学生写作的那句行话,叫“什么都可以写,关键是怎么写”。但真写起来,其实是很考验作者功力的。在这方面谭学亮倒是经验老到,这大约与他的八年教书经历有关。他的很多文章,其实就是一连串限定在一定空间范围、时间上也没有断线的系列作品。

  比如在《江流有声》中,《甘堡堵车记》《冲出维关》《独一无二的援建》,就出自《援川七日行》,是一篇从周一写到周日的系列散文;《强渡清江》《砍柴断想》《收获之旅》则出自系列散文《黄金周》,也是从10月1日到7日,每天一篇。

  在《大地无言》中,《遥远的吉祥谷》《忧乐眉山行》《李庄的那些人和事》源自连续游记《川西行》,《漳河游》《荆门书香行》《我为师长读书听》同样是一次荆门行的产物。最明显的自然是“时光镜像”篇,连同《清凉》《书缘》,十一篇文章全部取材于一次住院经历,可谓是从不同角度对人生和社会的全景式扫描。在作者这里,不但是什么都可以写,还必须见什么写什么,不挑日子和材料,不断时间和线索。作者在挖掘日常、精选材料、提炼主题、构思结构、遣词造句等方面的功力由此可见一斑,也为后来者做了很好示范。

  总而言之,《大地无言》作为一曲写给大地的凡人之歌,从内容到形式,从立意到表达,从节奏到旋律,都颇有特色,也颇为成功,确实值得我们认真一读,从中找到自己,汲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