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儿童剧的思想性表达
——评儿童音乐剧《口袋神探》
作者:川妮  来源:中国艺术报

  儿童天真无邪的眼睛,充满对世界的好奇心。儿童的求知欲、内心感受力和想象力都非常卓越。受年龄的制约,儿童的思辨力和理解力较为薄弱。以儿童为目标观众的儿童剧,更重视和强调娱乐性而往往忽略对儿童思辨力和理解力的培养。儿童剧的思想性表达,一直是儿童剧难以突破的难点。

  不久前,在北京保利剧院上演的儿童音乐剧《口袋神探》(导演:毛尔南,编剧:余桐/高墨),颠覆了我对儿童剧缺乏思想性表达的刻板印象。《口袋神探》在娱乐性表达上充满童真童趣童言童语。贴近孩子生活的童真和童趣永远是走进孩子内心的最佳路径。更为难得的是,在保证以娱乐性吸引和满足儿童观剧享受的同时,思想性的表达和传递也充分考虑和照顾到了儿童的理解能力,不生硬、不强加、不拔高,做到了润物细无声的滋养和浸润。

  《口袋神探》有一个非常吸引儿童注意力的故事外壳。梧桐镇小学的小神探艾小坡因为探求真相的努力,获得了神探勋章,艾小坡志得意满之时,神秘的黑雨衣大盗再次出手,向艾小坡发起了终极挑战:“寻找一个永远找不到的人”。对探寻真相充满执念的神探艾小坡不惧任何挑战,爽快应战。艾小坡和他的同学们要如何寻找一个“永远找不到的人”?这个侦探故事的悬念,有十足的吸引力,引得台下的孩子们瞪大眼睛,在紧张、激动和兴奋中跟台上的艾小坡和神探少年团一起探案,生怕错过了每一个证据、每一次推理。学校的老师永远在强调学习,艺术老师在乎的是艺术节的节目,根本顾不上孩子们内心的需求,艾小坡的母亲永远会因为孩子的成绩而焦虑心烦……贴近生活的故事,贴近生活的人物,引起了少儿观众们深深的共鸣。

  艾小坡和神探天团在破案的过程中,不仅要接受智力的考验,还要面临学业和破案的冲突,面对来自父母和老师的压力,面对与小伙伴的冲突……诸多的困难,没有难倒艾小坡,对真相的执着和破案的激情,一直照亮着艾小坡前行的道路。艾小坡和神探天团一步一步接近真相的同时,也一步一步触摸到了隐藏在校园里的秘密和隐藏在温暖家庭里的矛盾。艾小坡和神探天团在寻回黑雨衣大盗走失的童年,找到了那个“永远找不到的人”之后,他们终于触摸到了成长的秘密。原来,人生是有歧路的,一个忘记了初心的人,一个迷失了自我的人,最终就会成为“永远找不到的人”。原来,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可能从自己的世界里失踪。

  孩子们跟着艾小坡破案的过程,就像剥开一层一层色彩斑斓的糖纸,最后惊喜地发现,糖纸里面包裹着一块巧克力。孩子们慢慢地舔着巧克力,品尝着有点苦却有点甜的滋味,无以言说的满足感充满内心。当艾小坡和神探天团唱起音乐剧的主题歌《二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我们还这样坐在一起,球鞋挨着球鞋,在风里划圆圈……二十年以后,就算我们天各一方,也不要忘记下午三点的光……孩子们清澈的眼睛和严肃的表情,似乎在思索,二十年后,自己会成为怎样的人?

  《口袋神探》带给孩子们快乐,也启发孩子们思考。思考,永远是成长的起点。孩子们的心灵就像未经开采的矿山,有极其丰富的矿藏,没有光亮的矿山,只能陷入深深的黑暗,而只有思考的光,才能将孩子们的心灵照亮。儿童剧的思想性,就像那颗包在一层一层糖纸里面的巧克力,会带给孩子们极大的惊喜。

  相比给成年人看的剧,儿童剧的思想性表达非常难,因为必须照顾儿童稚嫩的理解力和思辨力,不能像给成人看的剧那样,把思想性像旗帜那样高高举起,或者像尖刀一样,直接扎进皮肉,唤醒成年人的痛感,让成年人痛并思考。儿童剧的思想性表达的最好方式,就是用色彩斑斓、充满童真童趣的糖纸,一层一层包裹一块“思想的巧克力”。《口袋神探》在思想性表达上的成功,给我们指明了破解难题的方向。寻找一个“永远找不到的人”,不是简单的寻人案件,它本身就是一个蕴涵着思想性的案件。一个人是如何失踪的?一个永远找不到的人要如何找到?这个故事内核的设定,成功破解了儿童剧思想性表达的难点,该剧从故事的源头就植入了一块“思想的巧克力”,剩下的只需要包裹一层一层色彩斑斓的糖纸,让孩子们一层层剥开,发出惊喜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