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后，陕北高原经过冬季严寒，大地气温开始回升，春天来了。

　　在乡村二三月里，那山峁崖畔上山花竞相绽放，展示着独特的风采。不少草木也陆续发芽，迎接着春天的到来。在陕北有一种植物野小蒜，竟然率先在黄土地上露出头儿，逐渐长得茎叶细长，青葱翠绿，亦可食用，特别惹人喜爱。

　　在过去的年代里，清涧城乡没有大棚基地，严寒的冬季里缺少新鲜蔬菜，农家过冬食用的蔬菜大都是干制品、腌制品，只有少量的地窖、山窑移植一些时蔬类，但数量较少。人们翘盼着漫长的寒冬过去，等待着新鲜的蔬菜长上来，还可以选择能食用的各种野菜、花儿，丰富美肴，满足食欲。一年一度，每当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人们呼朋唤友，带上工具，纷纷出动，去野外踏青，采摘山头野菜，品尝新鲜。

　　小时候到了这个季节，掏小蒜、吃小蒜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因为喜欢，心里想尝尝鲜，得抓紧机会啊。我们村上的邻近几个小孩子，下午放学或者星期天约好，大家提上小筐儿，带上小镢头，一起去山地里掏小蒜。我们一路上说笑着，欢乐地往向阳地里奔去，因为向阳地解冻早，草本植物出来得快。一旦到了山坡上，就能看见那鲜活的小蒜儿，一咕嘟一咕嘟在地里冒了出来，多么显眼，多么令人垂涎啊。此时此刻，伙伴们你争我抢，满地乱跑，掏大的，挑好的，并将埋在地下的小蒜圪垯挖了出来，一颗又一颗地放在小筐里。就这么地，伙伴们经过一阵子开心的紧张劳动，把小蒜掏得装满小筐儿，此时此刻，目的已达，高兴极了，充满着喜悦。

　　而后，利用山野上的地理优势，大家还要快乐地再玩上一会儿，什么爬树、吹牛角号、溜黄土坬、打山仗等。总而言之，喊喊叫叫，打打闹闹，活蹦乱跳地玩够了，玩累了，不想再玩了，然后休息一会儿，才开始收拾东西，带上收获品，打道返回。

　　回到村上后，在村里井子上的水池旁，把小蒜拣好以后放在水里清洗干净，捞出来再放到筐里提回家中。当大人们看到新鲜的小蒜茎叶和蒜头，连着夸奖一番。再寻来案板和刀子，将小蒜切碎，揽到小盆或大碗里，放入适量的食用盐，拿筷子搅拌均匀，腌上几分钟后就可以食用。到了吃饭的时候，摆在餐桌上，白绿相映，香味四溢。家人们吃饭时可以就着饭品尝，也可以拿筷头夹上些搅拌在饭碗里吃。别提小蒜那辛辣味道，真可把人馋死，简直香破脑瓜盖儿。

　　乡下有几句民谚：“小蒜小蒜，一咬两瓣；吃了这瓣，再吃那瓣；不是麻来就是辣，嘴里的味道久不散。”“吃不穷，穿不穷；吃了小蒜，精打细算不会穷。”还有：“二月小蒜新又鲜，八月又在地上冒。”“二八月的小蒜，香死老婆老汉。”说明这两个季节的小蒜比较新鲜有味，乡人皆知。小蒜，学名薤白头，百合科，葱属。圪垯白色，皮薄，辛辣。可以增进食欲，促进消化，活血化瘀。掏小蒜，不只是孩子们喜欢的事儿，大人们在山里劳动中，顺便遇到了也捎带掏些，带回家中备用。小蒜在农家各式各样的饭食里都能配得上，是一道不分贫富、不分老幼、男女适宜的小菜一碟。

　　春天是一个美好的季节，老乡们品尝着那原汁原味的小蒜等野菜，由衷感叹大自然的无偿馈赠，心情愉悦，充满着无限希冀，一个个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靥。

　　（作者系陕西省榆林市作协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