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上宽阔水
栏目:旅途
作者:谭红生  来源:中国艺术报

  宽阔水是贵州省遵义市绥阳县内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占地面积26231公顷,是一片原始森林。这里的秋天最美,借着阳光,走进宽阔水实验区,公路两边的荞麦花开正艳,几位爱美的女士正在一片粉色的花儿边自拍,花海与花衣同映,好美好美!远处山丘上红黄绿相间的五倍子树随风起舞,果实在叶子与叶片之间摇起风铃,为步行者鼓掌加油!近处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的火棘子已经穿上了红装,成为宽阔水秋天的红衣仙子,淘气的鸟儿正在枝头上品尝今年的第一口美味。

  沿着森林步道,树枝轻拂脸庞,在树枝相拥间伸出如玛瑙般的野李子,被拖着长长尾巴的山楂鸟啄食。鸟儿见我们到来,叼着果子飞向远方。峰回路转,几块岩石边上的猕猴桃倒悬着,在绿叶中伸出毛茸茸的小脑袋与八月瓜相生相伴,宽阔水特有的地衣在岩石上蓬勃生长。爬上山顶,豁然开朗,正前方几个耸起的山头或白或黛,莽莽苍苍向远方奔去,近处农家小院,袅袅炊烟升起,一幅凝结着乡愁的美图呈现出来!

  穿过骉水岩,沿着小溪行走,突然在路边冒出一根笋尖,顺着笋尖往上看,斜坡上正欲出土的笋子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原来是进入了宽阔水特有的植物方竹笋的领地,只见小溪两边的方竹向山坡延伸,一大片一大片,有的在树丛中生长,有的独自成林,有的与刺笼相依相伴,有的方竹林故意空出地块,让野草与不知名的鲜花开放,和谐共生。方竹笋是宽阔水的特有植物,生长在海拔1500米左右的地方,喜欢阴湿之地,成片或是分散生长,高度与土地的肥沃有关,最矮的20厘米,最高有2米。其笋可以鲜炒,也可以制作成干笋,用来炖腊猪脚、小鸡、排骨等,味道鲜美,是待客的美食。

  来到翡翠湖边,果然名副其实,湖水与蓝天同色,映入湖中的远山,清晰可见片片树叶和红色果子,不时有飞鸟轻轻掠过,泛起阵阵涟漪,形成长长的弧线,静静的画面竟陡升几多灵感。堤坝边的野棉花挨挨挤挤地开得正艳,粉红粉红地随风摇曳,形成一片花海。沿着湖边漫步,两边树丛时密时疏,阳光从头顶飘下来,轻轻柔柔,风吹进林中,有的树叶沙沙响,有的轻轻飘落下来,山间溪水汇成小潭,密集的动物足迹会让你感到这块儿是动物们夜间聚会的天堂。湖尾回望,大脑中冒出李清照的《双调忆王孙·赏荷》一词来,“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

  翻过山坳,来到原始森林中的茶场,这儿的茶园与灌木林相互依存,只有几百亩,小垄小垄,弯弯曲曲向山岭延伸,又从山脚马上转身扑来,沟壑分明。在这里除草的茶农正哼起采茶歌与我们打招呼,茶园四周要么是野生核桃,要么就是成排的杉树和枫香树,形成高原山地特色小茶园。这片茶场是在深山老林中开垦出来的,由于海拔在1500米左右,又因常年云蒸雾绕,这里产出的茶叶因其口感、香味、汤色久长,被饮茶者奉为上品,想品一口宽阔水的茶每年要提前预订。走进茶笼,摘一片新鲜的茶叶,放入口中,茶叶在舌尖上柔柔的,软软的,嫩嫩的,咀嚼起来,起初有点涩,回味中有香有甘甜,真的好想喝一口宽阔水的茶。

  登上太阳山,来到观景台,四面黄绿相间的森林尽收眼底,南边的森林有的呈十字纹,有的是波浪纹,有的是前三角,也有倒三角,一岭一岭的,向着远处荡去,一眼望不到边。西边的金林湖在这个高原坝子中特别耀眼,湖面青山倒映,四周的山丘相拥着,湖中的鸳鸯与野鸭相戏争食,时常隐没于水中,圈圈涟漪在湖面荡漾,将几个山头的倒影向前铺开,形成山水林湖一体的迷人画面。南边则是重峦叠嶂,那郁郁葱葱的森林从最高处倒压下来,犹如万马奔腾滚滚向前。看着眼前的景,突然会想起杭州的钱塘江潮来,感觉自己置身于这绿色与黄色相间的潮水之中。东面被海拔1762米的制高点挡着,亮叶水青冈树叶已经泛黄,树叶卷曲着,树枝粗短,展示着它们与自然对抗的丰富经验,山顶上那低矮的树丛与方竹林相互依靠,密密地织起网,将风挡着,中间也有一米多高的方竹,看来,与自然抗争不仅是人类的事,各类物种都有自己的应对规律。

  来到珙桐沟,这里保存了保护区最具完整性和典型性的森林生态系统,因集中分布100多株经历了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古老孑遗树种——野生珙桐而得名。珙桐又名“中国鸽子树”,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这里除了珙桐之外,其他乔木树种高大、古老、分布集中,林下方竹丛生,真菌、苔藓密布,它们与径级大且原生性强的亮叶水青冈共同演替形成了这片美丽的森林。

  我们来的时候虽然不是珙桐树开鸽子花的季节,可高大的树木呈现出柔黄色,树皮已经起壳换季,沟内两人或三个合抱的亮叶水青冈和柏辛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统一向上开枝散叶,占领一片又一片的领地,但这些高大树木还与低矮的方竹、天麻、七叶一枝花等中药材和谐共生。来到一线天,两块高耸入云的石头已经屹立了千万年,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原始森林。一线天内是合抱大的古树,一线天外是阔叶林的地盘。它们肆意生长着,特别是那一笼笼的刺,有的还在秋天开出洁白的小花,引得蜜蜂采蜜,远处的林海已经褪去绿装,穿上美丽的黄袍,正吸引着打卡之人!

  秋上宽阔水,面对这红黄夹染、俏丽多姿又如诗如画的秋景,登高远眺,与蓝天耳语,与白云拥抱,与鸟儿对歌,既赏心悦目,又怡情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