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

　　村庄很空，但一直闲置在村里

　　那个不长鱼虾的池塘不空

 

　　白天，它要容下悠悠的闲云

　　淡淡的鸟影、缤纷的落花

 

　　晚上，它要容下老屋的沉默

　　零落的灯火、璀璨的星空

 

　　但更多的时候，它像一面呆呆躺着的镜子

　　风起时泛起几丝涟漪

　　寂寞时多少往事深深沉入水底

 

　　春天里

　　即使拥有屋前屋后，这广阔的

　　锦绣般的河山

　　我也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守望者

 

　　即使借助春天和煦的阳光

　　温润的雨水

　　我还是开不了花，结不出果

 

　　更不能像门前那条

　　光彩耀人的小河那样

　　整日感激涕零，哗哗流淌

　　春风笑我不识抬举，我怪春风不解风情

 

　　田野上的野花

　　田野上又开满了各种野花

　　黄的、红的、白的、紫的……

 

　　不用靠近，我就可以像指认自己儿时的

　　伙伴一样，亲切地叫出它们的名字

 

　　这是紫云英、婆婆纳、蒲公英

　　那是二月兰、太阳花、紫花地丁……

 

　　和我一样，它们也是山村的孩子

　　身在同一个摇篮，头顶同一片蓝天

 

　　风起时，此起彼伏，颔首致意

　　落寞时，神色黯然，各自安命

 

　　扫落叶

　　秋天的落叶是扫不完的

　　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但我的父亲不知

 

　　你看他一大清早就拿起竹丫做成的大扫把

　　一个人在院里不停地扫，不停地扫

 

　　早晨扫，中午扫，傍晚也扫

　　昨天扫，今天扫，明天还扫

 

　　每一次啊，父亲都扫得很认真、很仔细

　　生怕因为大意落下了那么一小片儿

 

　　但扫来扫去，一个秋天都快过去了

　　院子里除了落叶，还是落叶

 

　　站在春天的面前

　　站在春天的面前，我愿意

　　就这样保持沉默

　　像一个内心有事，却又时常

　　一脸委屈的孩子

 

　　人到中年啊，一些话不是不想说

　　不是不愿说，是田野上那些

　　竞相开放的花朵

　　被风一吹，就早早替我说了

 

　　风从故乡吹来

　　我确信，这一阵阵微凉的风

　　就是从故乡吹来的

 

　　梧桐树下的冷清，如同无声破碎的时光

　　一转身就洒落一地

 

　　没有什么比草叶更懂秋天的心事了

　　这来自山野的风

　　就这样寂寞地吹，寂寞地唱

 

　　迎着风的方向

　　我打着寒颤，久久沉默

　　（作者系贵州省绥阳县文联文艺创作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