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蜀道的理解,认识最深刻的莫过于李白,他认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四川盆地山区的行路,确如大诗人所言,因山势陡峭,河谷窄深,水流湍急,人们的出行受到极大限制,生活极其不便。
上个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中期,我曾在川西北的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求学工作达六年之久,其行路的艰辛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比如夏天雨季的飞石、泥石流,稍不小心就会有生命危险,而冬天翻越鹧鸪山,结冰的高海拔道路上,行驶的车辆轮胎上必须拴上防滑链,车辆行驶才会安全。那时,从汶川到马尔康,坐班车200余公里的行程往往要跑一天才能抵达,如若发生意外,如泥石流阻断道路、山体滑坡遭遇飞石、洪水暴涨冲毁路基、路上遇上车祸等等意外事故,行车时间可能会更长。记得有一次从马尔康办完事返回汶川途中,所乘班车在理县薛城遭遇车祸,幸好我只是偶遭轻伤,汶川等我晚餐的朋友却十万个提心吊胆。那次事件后,我凡外出乘班车,从不坐前排。
从汶川到马尔康的道路上,前后六年多,来回奔波的次数有多少回?沿途绝妙的风光有哪些?这些在时隔40年的时光中,我都无法忆及,倒是前后经历的十来次车祸和堵车等不愉快往事,让人揪心,让人无法忘却。
印象最深的一次堵车,发生在我从红原草地去马尔康途中。那是八月的一个暴雨天,我离开红原县是清晨6点,沿途暴雨如注,好不容易过了刷经寺,雨停了却遇上山体塌方,道路被阻断。我们从班车上下来,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只好到梭磨河边的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耐心等待道路修通。
无奈塌方体量太大,几个小时过去了仍无法通行。在饥肠辘辘之时,同车的乘客,不分南北西东,纷纷拿出自带的吃食集中分配共享,那时因年轻未谙人事,只好将红原朋友委托我带给马尔康他的朋友的干鱼拿出三条分配煮而食之,才勉强度过了那次饥饿危机。事后朋友知道我当时的处境后,也并未埋怨过。
因此,那时每每奔波于崇山峡谷、山路弯曲的途中,心里便存有梦想,要是自己能有孙悟空的本领,一个筋斗腾云驾雾翻到马尔康多好,或是有穿山僧的本领,便可运足力气,一气穿越群山峻岭,平安来到马尔康该多好!
马尔康,藏语为火苗旺盛之地,汉语意为阳光明媚、幸福安康之所,多么美丽吉祥的地方啊!
未曾想我的这种梦想,在时隔近40年后,果真得到了实现。这就是即将建成通车的汶川至马尔康的高速公路,简称汶马高速。
汶马高速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高速公路建造史上,应该说是一个奇迹,全长172公里的路程,桥隧占比达到了86 %以上,由于沿途山高谷深,土地稀缺,大部分路段都是在杂谷脑河和梭磨河上用相关特殊钢材在河水里打桩、浇筑、架构、铺排。而隧道长度有的达到了近15公里,如即将贯通的狮子坪隧道。无论是克枯特大桥还是狮子坪隧道,都必须要保证百年以上的质量,我曾在狮子坪隧道施工现场采访,为施工人员和技术工程师的精心施工赞叹,也曾在建好的克枯特大桥远眺,为这宏伟的工程深深震撼。
行驶在即将全线通车的汶马高速路上,让我思绪联翩,波翻浪涌。急剧变革向上的时代,使得社会越来越美好,汶马高速的建成,不仅结束了汶川至马尔康千年行路难的难题,为藏羌汉各族广大百姓出行安全提供了极大便捷,也为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经济文化和社会发展提供了交通基础设施的根本保障。
特别是在生态环境和少数民族文化保护方面,汶马公司都非常重视并身体力行。
鹧鸪山隧道不远处,原先有一处藏族同胞信奉的玛尼堆神山,为了保护这一文物,汶马公司宁愿多出1000多万元经费,绕道开凿而行,这一行为受到了当地藏族同胞的极大欢迎和称赞。
现代高速路发展至今,智能化和人性化元素注入到路网管理终端,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汶马高速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和占比量特大的桥隧比在这方面就更加重视。比如在隧道安装智能仪的视界诱导,针对冬天寒冷雪雾天气,在路两旁安装触光警示灯等安全措施,特别在山体松动部分,全方位铺设坚固的钢丝网络,清除塌方和飞石隐患,并定期检查清理,以确保全线行车安全。
原来从汶川至马尔康,即便顺畅抵达,也要花几近一天的时光,而现在走汶马高速只需90分钟,真是蜀道不再难,换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