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庐隐林泉 泼墨写云山
——论周沧米水墨画艺术
周沧米又名昌米,1929年出生于乐清雁荡山之麓大荆镇。1948年考入杭州国立艺术专科学校。1951年参军入伍,越4年转业复学,1959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为中国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西泠印社社员、浙江省政协诗书画之友社顾问、杭州黄宾虹学术研究会名誉会长。
周沧米在学期间,得黄宾虹、潘天寿等老一辈画家亲炙,传统功底深厚,造型能力扎实,深谙传统画理、画论。其作品《送儿当红军》、《迎亲图》等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在阳光下》、《隆隆春水》参加全国美展。步入中年后,随性之归依,专攻山水画,下笔浑朴苍茫,格局雄奇。其作品《黑石山花》、《雨后夕阳》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还有作品为毛主席纪念堂、中南海、中国历史博物馆等处收藏。退休后,结庐家山雁荡,每作江南牧趣,清新闲远,别具水乡情致,画成50余米长卷《雁荡云深》与百幅山水。
周沧米亦善书法,他以书入画,促使书画两相催发,有独到的艺术风格。上世纪80年代以来,曾在北京、南京、济南、杭州、福州、台北等地举办个人画展,得到各地同行和观者的赞誉。
著有《周沧米画集》、《沧米画牛》、《沧米写生》、《周沧米山水画集》、《周沧米雁荡山水图卷》、《周沧米人物画创作三十年》等专著。
也许是因为受到历代文人画的影响,中国绘画形成了一个“山水为上”、“水墨为上”、“写意为上”的“三上”传统。尽管随着近代以来中国社会的历史性变迁,“三上”传统对于当代中国画家来说已日见遥远,但它那源远流长的生命力,依然不断催发出新的绘画形态,或明或暗地体现着独特的价值追求。周沧米的山水画就是一个例子。
作为浙派新人物画家的重要成员,在60岁之前,周沧米都是以人物画构建其艺术生涯的。从上世纪50年代的《送儿当红军》,到60年代的《在阳光下》,再到七八十年代的《天山鹰》和《蒲松龄》,可以看到一条由赋彩向水墨、由工笔向写意、由再现向表现逐渐演化的清晰轨迹。由此日益丰满起来的造型意趣和笔墨性格,上世纪80年代被陆续移置于山水画题材的创作,到了90年代,从其笔底流泻而出的就全都是丘丘壑壑、云水草木,个性化的绘画风格得到了更加酣畅淋漓的体现。当我们面对《灵峰秋韵》、《山雨过后时》以及50余米的长卷《雁荡云深》时,除了笔墨形式构成隐约可辨,已经很难将此前作为人物画家的周沧米与现在作为山水画家的周沧米联系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周沧米是否具有“三上”传统的明确意识,但为其当前绘画创作所昭示的,则分明是“山水”、“水墨”和“写意”的三位一体,是与他60岁之前明显不同乃至截然相反的艺术价值取向。在这里,受制于社会性需要的主题思考不复存在,形象、动态、情节、场景之类外在于绘画性意义的画面元素也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超越了主题和题材的绘画意义与绘画形式的直接转换,与原先绘画构架格格不入的隐逸情怀、淡泊内涵和笔墨趣味,成为艺术创作的主体精神支撑。进入新世纪以来,周沧米的山水画创作更多地以自己的家乡雁荡山为原型,并且往往从童年记忆中寻找灵感,灵峰秋韵、蒲溪急湍、印山片石、古樟栖鹭等,富于主观色彩的旧时风物,被幻化为斜斜正正、郁郁勃勃的水墨点线构成,其逸笔草草,如枯藤铸铁、骤雨临风般的率真豪放之态,以及洋溢其间的如泣如诉、如歌如舞的情感投射,无不令人为之动容。与这个从人物画向山水画的转换过程相对应,画家在阔别家山四五十年后,又从喧嚣闹市回到安宁质朴的桑梓之地,构筑荆庐,寝瞆林泉,许多山水画巨构都是在雁荡烟岚中完成的。如果说宗炳当年画山水作卧游,是远离真山水的澄情观道,那么,周沧米则将自己置身于真山水中,同时又不作对景写生,而像宗炳一样以追忆想象的方式创构作品。时代暌隔千余年,山水画创作形态已大相径庭,但对于创作主体最深切的精神作用却不无太大改变,这也许正是中国山水画之所以不同于西方风景画的内在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