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诗意抵达精神的故土
——读黄恩鹏长篇非虚构散文《撒尼秘境》
栏目:博览
作者:张志强  来源:中国艺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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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现实与文学、生活与精神的分割与捏合是我对黄恩鹏写作的一种基本判断。作家是一个生活在诗意世界的入世之人,他所面对的世界与文学创作从某种角度讲是个矛盾而又和谐的个体。面对现实,作家显得无奈吃力疲倦,而在文学世界里,他却表现出了某种强悍自信,甚至是自傲的态度。 《撒尼秘境》虽然讲述的是行吟者黄恩鹏如何游走在云南少数民族边地,却也是对作家精神分析的一个典型文本。这部新书,包括其此前所创作的长篇散文《过故人庄》 《慵读时光》 《到一朵云上找一座山》 《边地笔记》 《行走怒江大峡谷》《翻越高黎贡山》等,一以贯之地呈现出作家的精神“秘境”与灵魂镜像,那种对边地人们故人般的情感依赖和自然的融合,更让我们看到了作家天然的淳厚朴实古道热肠的文人情愫。</p>
<p>  在边地人看来,他们的生存状态是真实而又自然的,但在黄恩鹏的眼里,这里却是一处令人着迷的桃花源,是远离尘嚣超凡脱俗的圣地。在十二个篇章里,那些美丽的词语像生长在丘北漫山遍野的花草一样铺满了《撒尼秘境》中,不时让我惊喜,文本的华丽与厚实惊艳四野。这种文字的豪掷千金,因为有了忧伤,因为“我是一个漂泊了多年的游子啊,离家这么久,早被故乡抛弃。寂静安宁,从不曾真正有过;孤独怅惘,却时时存在” ,而显得那么意味深长。所以,这样的到来其实是一种回归,也是一种“复乐园” 。这是由于两种因素造成的,一是城市文明不可避免地带来的某种负面遭遇,另一个就是故乡的疏远与隔离。城市文明的病态让作家厌恶并耿耿于怀,他因此而愿意行走,并且迫不及待。这给他的叙事带来了许多夸张与放纵感,对边地的自然溢美与对城市种种毒害的声讨,也可能使他对现实的评判多少失去了某种冷静与理性。有时,我们会看到他文字中带有骄傲的咏叹:“我走着,像作家司汤达那样‘一面沿途携带的镜子’ ,在自然的光芒中行走,自己也成为自然的元素。我与大地一起承受光明和黑暗。我与草木一起,升起内心的曙光,让神性的天地拥抱。我欣慰自己没有听从某些指定性的玩法,而是独自来这里寻找‘原象’的乡村。 ”</p>
<p>  我们看到的那些他对自然与未被外人涉足的旷野山林的描写,有如抒情诗般的动人,也如颂歌般的甜蜜温暖,“夜晚,我在湖边小酌一杯,煮一杯香茗,听鸟儿的啁啾。或者慵读一卷诗书。白天,舒展筋骨,解缆摇桨,摆渡小舟,打捞水草,下网捕鱼。若是下雨,就披上蓑衣,以舟为岸,到湖心垂钓。天晴了,就撑篙而渡,尽情放逐身心。我的身体,即使再怎么动作频繁,也不会蒙太多灰尘;我的心灵即便再遇到险阻艰难,也不会被恶俗的世界碰撞得伤痕累累。我的生活不必奢侈,健康就好;我吃简单的食物,过简单的生活,简单思考一些问题。我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世界,躲避外界诸多烦恼,始终保持健康的体力和旺盛的精力。我在这里啊,过着隐士般的生活,宁静地活过一生” 。这是不是有些像海子式的日常画境?</p>
<p>  作家用诗意对抗着现代文明的蛮横侵蚀,用精神抵御世俗的污染,他的诗意存在于他的天性中,骨子里那些纯朴的本能让他眷顾迷恋着这个可以委身的心灵牧场。这是多么美好的生命旅程。他说“我听到了一棵草的叹息”“我还没准备好花就开了”“灵魂的形状就是山水的形状” ,他看到了“花香闪亮的岁月” ,他感受到了“以神为邻的山村” ,这都是孤独者独特感受世界的能力,只有孤单的人才能看到“鱼的脚印” 。同时在他的文字丛林中又那么自信地追问:“孤独的隐者,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p>
<p>  孤独的人需要温暖,远行的人需要阳光。因此,在他的文字里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恋爱。那位贯穿于《撒尼秘境》中的阿蜜诺(阿诗玛)姑娘是这部散文文本的线索,正是她引领着作家走进了这片神奇的“秘境” ,也正是她撞进了他梦一样的灵魂领地。作家在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这自然是他对边地人的精神需求和依赖,同时更是指他与自然的灵魂共存。他如此动情地吟诵着“怎么也无法拂抹去刚刚与阿蜜诺手拉手依偎着的温馨。现在这手心依然火热、滚烫。如同内心。我感到有一棵树长势正旺,那枝叶盈满了清风和雨水。湖畔那边的竹篁里传来了小山鹛的一两声鸣啼,婉转、缠绵,像悄悄话儿,又像呢喃梦语。这两声轻啼,却让我听出了时光漫过的惆怅味道” 。</p>
<p>  我们无法从这场看似宁静却惊心动魄的“恋爱”中走出来,这段关系让我想到了他精神的某种失落,即他在文章中多次提到的被故乡抛弃之感,多年未归的游子寻找归家之路却寻而不得的遗憾和感伤。他是在他乡寻找丢失的故乡,是在异土寻觅一种乡愁,他搭上阿蜜诺家的小船试图划回到遥远的故乡。从叙事的角度看,作家书写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仅是一个偶入其境的外乡人。面对语言和习俗大相径庭的少数民族居住地,怎么说与作家所熟悉的现实都是隔离迥异的。对于叙事者来说,面对如此有难度的世相如何去观察并且准确无误地描述出来?这是个巨大的挑战,可是,黄恩鹏却令人信服地成功做到了。而且如此自然与顺畅地走进了这个不熟悉却又相当“自来熟”的世界。这肯定得益于他“错把他乡作故乡”的独特感受,更得益于他非凡的文学素养和文化准备,以及天才的想象力。</p>
<p>  虽然许多篇章和段落都写得很感性,但整体看,黄恩鹏的《撒尼秘境》却写得很从容。从容是一种叙述态度,也是一种书写的境界。他的《慵读时光》即代表了他的一种生存态度,就是从容。我读那段“我把窗户打开,让清风吹进来。在这融融的夜晚,不时听见鸟儿的鸣啼和虫子的低语,是从湖畔或竹林传来。仿佛世界让位给了它们。它们居住在这里,听流变的天地,看幻变的时空” ,的确感受到了一种超脱。这种宁静安然有如梭罗《瓦尔登湖》中表现出的坐化式的理性世界,他完成了一个作家对世界的哲思与感悟,同时,也在深思与遐想中完成了某种精神的寻找,恍若隔世。</p>
<p>  正如作家所说“天堂以心灵的状态存在” ,其实有时美好只是“他者”的想象与虚构,这与现实是两回事,有时只是“看上去很美” 。我以为,乡村自然是美的,边地自然是纯净的,我们赞美并且欣赏朴实无华的真纯,可也无需过多地对城市敌视和中伤。城市文明未必就是完全的破坏和失落,城市也包含着无数的可能和进步。城市不可能回归到原始的乡村,相反,乡村正在走向城市化,这其实是无法抵挡的进步的一种。当我们看到肥美优雅的牛羊时,我们也会嗅到牛羊粪便的刺鼻气味,当我们看到无电的乡间用煤油灯、火盆照明的浪漫时刻,想象着它的无限古朴天堂般的美的时候,我们也会感觉到许多不便,特别是当我们长期居住于此时,许多原始的生活手段、工作方式,并非是人人希求的。乡村生活带给我们的并非完全是美好的充满了诗意的栖居。回归原始与纯朴并不是一种回归蛮态,而是精神的回归。</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