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盛夏,闷热难耐,投目琳琅满目的大大小小的水果摊店,找不到我儿时最爱的黄皮果。正在惦念黄皮果的时候,黄皮果真的来了。几天前的中午,突然接到大妹的电话,说她在乡下老屋门前种的黄皮果熟了,已采摘完毕,今年的黄皮果,皮黄粒大,大概收了几十斤。她的儿女们(也就是我的外甥外甥女们)公议,大家少分一点,成色好的大部分快递到北京让我这个八十几的大舅尝鲜。连她在厦门的儿媳妇也打电话嘱咐她婆婆多给我这个大舅寄点。这对于我这个漂泊在外的游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喜讯!妹妹家的那棵黄皮果树上结的果,几十年前我在暑期回家时品尝过,可那是赶巧。几十年来,一直再没有机会品尝到它。去年夏天,快递业发展了,开辟了快递海鲜、鲜果的专线,我才尝到了她家黄皮果的滋味。今年春节前,我趁到东山岛开会之便回家探亲,还一再嘱咐妹妹夏天收获黄皮果时别忘了再寄一些让我尝尝。没想到,春去夏来,盛夏时节,在和我大妹通电话二十四小时后,两箱包装精美的黄皮果就送到了我家里。
当天晚上,我们一面忙着品尝新鲜的黄皮果,一面忙着分送女儿、外孙女和邻里处,当然,还有相当的数量储存于冰箱之中以便持续享用。时近晚上十时许,表弟方宋(方慧生)来电话称,他托朋友在云霄街上买到十几斤黄皮果傍晚时刚快递到达,为了让我尝鲜,他们夫妻准备连夜送来。我这位表弟,是位旅居北京的画家,家住在东南五环外,距离我的住处二十多公里,让他们为了送一点时鲜水果连夜赶来,实在于情于理不合,于心不安。且傍晚已收到我大妹寄来的黄皮果,并已尝了鲜,一再婉拒,可他们声称,他们收到的黄皮果,是因为我而托朋友买的,坚持当夜送来。于是,当晚十一时半,他们夫妻开车送黄皮果一大包到我家,略坐片刻,又开车返回。
为了让我吃上新鲜的家乡的夏季珍果黄皮果,让大妹一家和表弟一家如此折腾受扰,我一方面于心不安,一方面又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黄皮果,亦称“黄弹” ,闽南话叫做“黄弹子” 。它是亚热带的一种佳果,在闽南,据我所知,只产于漳浦、云霄、诏安等地。在广西一些地方也见过它的身影。黄皮果树是一种长得不太高的乔木,多作为农家院子的绿化观赏之树出现在人们视野之中,很少发现有成林的树。它每年挂果一次,成熟于盛夏时节。果粒不大,成椭圆形,皮黄籽绿,其肉可食,汁多且酸甜可口,不仅是一种夏季供人们消暑的美味佳果,还有医用价值,食之可生津止渴,更可健脾开胃,帮助消化。我已故的父亲是位行医七十余年的老中医,不仅是祖传的妇科、儿科圣手,还长于脾胃病的调理。我小时候在他身边,常告诉我们夏天水果中以“黄弹子” (即黄皮果)为最佳,食之有益无害。我有时闹点小病,譬如小感冒或肚子闷胀等,遇到夏天黄皮果熟了,就买点黄皮果给我吃,既可解馋,又可治病,岂不妙哉!故我有时就装病,缠着母亲带着我到村头一家院子里种着黄皮果树的人家买“黄弹子” 。这种耍赖的事,老母在世时常常念叨。据我所知,黄皮果既可鲜吃,又可腌制起来慢慢享用,还可以做成果酱,是一种十分美味的调料。
当然,这两年让我妹妹或让我表弟托人从几千公里外的家乡快递黄皮果来,不仅仅是为了解馋,更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思乡!几天来,我每天都可以吃上一大碗的黄皮果,不仅唇齿留香,而且天天陶醉在它们所捎来的乡情与亲情之中,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