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同舟在狮子山下且共济,抛弃区分求共对。 ”罗文一首超经典的粤语歌《狮子山下》 ,成为了“城歌” ,唱响了香江近半个世纪。一首歌,如一部香港人奋斗史,书写了港人挣扎苦斗不服输的精神图腾。
牵着大姑妈的衣角,在东方宾馆的“音乐茶座” ,我第一次听到《狮子山下》 。40多年前,住东方宾馆的大多为外国人和港澳台同胞。某个傍晚,一种名为“音乐茶座”的娱乐休闲方式悄然进驻东方宾馆,在这里,不仅品茶喝咖啡饮啤酒,还能听到原声唱乐队伴奏。
粤港澳三地唇齿相依,同声同气,骨髓中流淌着相同的血脉,有着相似的文化民俗基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家中有港澳亲戚的三姑六婆,探亲返乡时总是在行李包中暗藏几盘磁带。因为有各种便利渠道,港澳台盛行的流行音乐早早地在粤地走“群众路线” ,普及程度高范围广。200多集的电视连续剧《狮子山下》 ,1973年开始在港澳电视台播出,其主题曲理所当然地成为家喻户晓的“饮歌” (好听流行歌) 。
当时广州城中各处的模仿港澳“当红炸子鸡” (流行歌手)演唱风格,冠以“广州邓丽君”“广州梅艳芳”“广州张国荣”等头衔的歌手,一时风光无限,收入也如猪笼入水般。高回报诱使不少体制内的歌手、词曲人、音乐人、导演、主持人纷纷单飞。今天看来正常的种种现象,当年犹如晴天霹雳,炸裂了人心。资深媒体人刘总,一说起音乐茶座,眉飞色舞。
号角刚一吹响,星星之火已燎原。内地第一支流行乐队、第一家民营唱片公司、第一张录制个人音乐专辑、第一场个唱、第一支音乐MV、率先引入艺人签约制……拉开了广东40多年过山车式的流行音乐发展历程。
在《狮子山下》这首音乐的启蒙下,我开始留意歌手罗文的其他经典歌曲。我家珍藏的第一张大碟,是罗文的《红棉》大碟。两千多年前,沿着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红棉花跋山涉水远渡重洋,只为到达岭南这片热土探究“五羊传说” ,与神仙来场诗与灵魂的对话。声线独特的罗文本来的专业是民族舞,不甘心“活蹦乱跳” ,干脆“先声夺人” ,将大湾区常见的花卉——木棉花,唱得神采飞扬,犹如神仙附体,画面感极强,闻者皆心花怒放。歌词中“红棉怒放,驱去严寒,花朵竞向高枝放” ,形象地述说着红棉“怒放”能“驱寒”竞“高枝” ,一句“我正直无偏英挺好榜样” ,正能量满格,亚健康负能量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00后”的表弟,每次来我家玩,必听的歌曲就是这首《红棉》 。表弟说,“双截棍”厌烦了,不能终日“忐忑” ,一朵花都这么上进,他不能被花比下去。
许多经典的粤语歌曲与《红棉》有着相似之处。旋律、配乐朗朗上口,明快清新。它们大都根植于岭南民间音乐的传统土壤,将岭南音乐与舶来音乐融会贯通,在节奏感、音律上有所创新,使得受众容易接受。充分吸收日本音乐元素而创作的歌曲之一就是这首《真的爱你》 ,我家珍藏了这张大碟。
才华横溢的黄家驹,集毕生才华,将这首歌曲献给母亲。家境并不富裕的黄家驹喜欢音乐,父亲比较现实,反对儿子学音乐,母亲偷偷藏私房钱鼓励儿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整首歌曲曲风悲凉中有些亢奋,亢奋中流露出自强不息,对无私奉献的母爱的歌颂达到无限大,延伸至博爱、大爱,“你”含义越广泛越有内涵。无独有偶,同样是家境贫寒,冼星海的母亲为支持儿子学习音乐,在今中山大学附近没日没夜地帮人洗衣服,赚取微薄收入给儿子缴纳学费。古今中外的母爱都是一样一样的,不求回报、不问结果。顺境逆境中,母爱永远是背后那束坚定强大的目光。
几乎所有演唱会中必重唱的歌曲是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家收藏的第三张大碟就是此曲。《月亮代表我的心》通杀各个年龄层、不同性别。大湾区的著名歌手,几乎都在不同场合演绎过这首曲子。“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无限深情化作天空高悬的皓月,皎洁的月光是对坚贞爱情最好的代言。熟悉音乐的朋友介绍,这首曲子首唱是广州的陈姓女歌手。邓丽君以独一无二的个人魅力、声腔、舞台表演融合其中,瞬间爆红“地球村” 。
我家珍藏的唱片,还有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 、徐小凤的《风雨同路》等。每张大碟都是大湾区流行音乐40多年来的缩影。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大湾区流行音乐经历了大起大落,有过辉煌有过迷茫,有过失落有过抗争,但从未放弃。粤声既是粤人熟悉的语言,也是粤人强劲有力的发声,声声不息、铿锵有力。“敢为天下先”的大湾区人,精神如红棉花般灿烂绚丽,积极向上,在新的征程上,再接再厉再谱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