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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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justify"> 在网上查找资料,两个熟悉的字眼一闪而过,我赶紧往回找,那是关于庐剧《东门破》首演的词条。人的大脑储存了许多记忆的碎片,它们隐匿于时光的褶皱里,总在不经意间闪现,电光石火一般击中你。熟悉的唱腔响起,心里微微颤栗。久违了!庐剧。</p>
<p align="justify"> 喜欢上庐剧,纯属偶然。记得那会儿我才上初中,周末经常看一档戏曲节目,当时我迷恋黄梅戏和越剧。沉溺于百转千回的唱腔里太久,有时也想换换口味,在众多的地方剧种里沉沉浮浮,无意中被一种乡土气息极其浓厚的唱腔吸引。事隔多年,我依然记得那是庐剧《双丝带》的选段,哀怨与诙谐相融,粗犷与悠长兼具,唱腔非常特别。之后我特别留意庐剧的播出预告,又看了《讨学钱》《珍珠塔》等剧目,慢慢地我听出味道来了,不禁对那片遥远的土地产生了遐想,那里的田野上也搭着戏台吧?那里的人们一边劳作一边唱戏吧?不然声音里怎么会散发出泥土的鲜腥和麦秸的芬芳?</p>
<p align="justify"> 如今与庐剧重逢,我重新燃起解读它的热情。庐剧的魅力在于本真,它的纱裙水袖、蟒袍云履无数次扫过泥泞的黄土地,粘满麦屑谷粒;它的念、唱、做、打来自于田间地头父老乡亲热烈的草拟;它的唱词道白取材于市井生活民俗俚语。庐剧又兼容并蓄,在大别山山歌、淮河花鼓灯歌舞的基础上吸收了合肥门歌、鄂东端公戏、嗨子戏的唱腔,逐渐形成独特的风格。尤为可贵的是,它大量吸纳了“门歌”的唱腔,并赋予了“门歌”新的生命。“门歌”是旧社会穷人逃荒时沿街乞讨唱的歌。水患和旱灾曾经让这片土地千疮百孔,百姓饱受流离失所之苦,如今这片贫瘠的土地硬是绽放出遍野金黄,足见皖人的勤劳坚韧和果敢。悲怨的“门歌”未遭摒弃,而是不断被提炼和升华,融入庐剧得以永放光彩,则应归功于人民群众的智慧。</p>
<p align="justify"> 由田间地头走进千家万户,庐剧慰藉人心,也启发智慧,从官宦商贾到贩夫走卒,莫不如此。《休丁香》里郭丁香的以德报怨,《借罗衣》中二嫂子的世故虚荣,《鸳鸯泪》展示的大团圆结局背后隐含爱情瑕疵的深刻意涵,无不打动着人们的心。人们在哀婉悲怨的“寒腔”中嗟叹,在清亮悠扬的“三七”中欢欣,在平稳质朴的“二凉”中体味人世百态……庐腔响起,多少疲惫的灵魂从麻木的肉身中抽离,走入另一处曲径通幽,遭逢另一段柳暗花明。因为思考和辨析,取舍和沉淀,人们重新拥有面对爱与消亡、艰辛与磨难的勇气。</p>
<p align="justify"> 浓厚的乡土气息让庐剧拥有了原生的蓬勃的力量,它像一匹撒欢的毛驴,奔跑在肥沃的土地上,纵然蹄下尘烟四溅,它也没有忘记歌唱。颠簸着惟妙惟肖的跑驴步,庐剧《借罗衣》硬是从地摊子唱到了中南海的怀仁堂,由此名声大振,拥有了十年的流金岁月。那是值得永远记取的十年,如今回味,依旧激情燃烧。从草台班子到配置齐全的剧团,从地摊子到戏台剧院,庐剧从不缺乏狂热的追随和炙烈的掌声。</p>
<p align="justify"> 艺术总和国运相连,随着“文化大革命”的爆发,庐剧从沸点跌入冰点。那些为庐剧而生的精灵,被扼住咽喉,扭断双翅,从舞台坠入尘埃。然而,真正的艺术,不惧冰火两重天;真正的伶人,不在乎掌声与喝彩。他们选择了蛰伏。蛰伏在无声的世界里,用意念自我锤炼。戏在心中,何处不是舞台!粉墨青红,纵横于面,白袜云履,丝绦翻飞。鼓声弦乐响起,似有一束光从头顶投下,贯穿全身,仿佛戏魂附体,他们眉梢带情,眼中含泪,指尖指向处风云变幻。他们在戏中死死生生,唱尽恩怨情仇,世道人心。他们唱给空旷的原野听,唱给静默的麦垛听,唱给破败的马头墙听,唱给凄清的月色听……</p>
<p align="justify"> 这些可敬的伶人,用满腔热血灌溉庐剧深埋的根系,等到了春天的来临。可惜春天毕竟短暂,庐剧的崛起注定一波三折。面对新媒体的冲击,庐剧再度低迷。但是,庐剧作为一种文化精神的载体,已成为人们灵魂的栖息地。它是非物质的,无形的,比之古建筑和其他历史文物的一经破坏就无法挽回,它既有历史遗留性,又可以再生产,再创造。它根植于山川河流,根植于田间巷陌,根植于人们心里,它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面对掠夺和打击,也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迎接新纪元的来临。</p>
<p align="justify"> 当庐腔再次响起时,那些穿行在钢筋水泥中的僵硬的躯体渐渐活络起来,骨节恢复了柔韧的弯度,敲叩出熟稔的节律;嘴里也不自觉地吐出母语,气流从胸中腾起,复由齿间涌出,那麻酥酥的乡音,就这么唱出来。“小樱桃”清丽婉转的唱腔在合肥大剧院的舞台上缭绕盘旋,那些仰起的密密麻麻的头颅连成暗涌的河流,在跌宕起伏的剧情里完成了久违的情感奔突。</p>
<p align="justify"> 抗日战争时期,合肥沦陷,命运多舛的寡妇“小樱桃”为了保护明教寺的镇寺之宝玉佛,背弃了与恋人“告别东门,远走高飞”的约定,选择留在东门,与侵略者斗智斗勇,最终守护了镇寺之宝。用泣血的抛舍坚守家园,维护了民族大义,庐剧《东门破》既保留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又大胆融入崭新的元素,庐腔之美有了更深层次的含义。</p>
<p align="justify"> 我为庐剧的今天欣喜。我真想知道,当庐腔响起时,皖中的平原、丘陵和台地会发生怎样的萌动?将释放出怎样的频谱辐射所有的山脉和水系?稻谷怎样弯腰,麦浪怎样翻滚,旅鸟又怎样终止漂泊?这些,都是用想象无法填补的空白,用遥望无法拉近的距离。也许有一天,我会踏上这片土地,坐在田间地头,真真切切地看一回庐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