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次北固山下》说开去
栏目:雅趣
作者:许波  来源:中国艺术报
<style type="text/css">.TRS_Editor P{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TRS_Editor DIV{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TRS_Editor TD{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TRS_Editor TH{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TRS_Editor SPAN{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TRS_Editor FONT{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TRS_Editor UL{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TRS_Editor LI{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TRS_Editor A{margin-top:0;margin-bottom:1em;line-height:1.5;font-family:;font-size:10.5pt;}</style><div class=TRS_Editor><p>  伴着春节,送走了戊戌年,进入了己亥年。在新年旧年交替之际,忽然想到唐代诗人王湾的那首五律《次北固山下》 :</p>
<p>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p>
<p>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p>
<p>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p>
<p>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p>
<p>  诗以对偶句发端,工整、绮丽而又跳脱。次联恢弘壮阔、动静结合,恰如王夫之所言,是“以小景传大景之神” 。第三联为全诗“诗眼”所在:一轮红日从海上冉冉升起,而此时残夜尚未褪去;旧年还未尽逝,江上已呈春意。时序交替,新旧转换,在这一“生”一“入”之中以拟人化的形式表现出来,形象而亲切。“日生残夜” “春入旧年” ,“日”和“春”俨然是新的象征与隐喻, “残”和“旧”无疑是旧的表意与指涉,诗人的炼字、炼句、炼意功夫由此可见一斑。更为重要的是,这两句表面看是写自然景象,内中却蕴含着驱除黑暗、赶走严冬的意蕴,并且是以当下的有限而喻无限,以形而下展现出形而上,以实入虚,因而具有了哲学的意味,耐人深思,为人称道。尾联紧承三联而与首联遥相呼应,平实自然,且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思乡意。全诗内涵丰富,具有积极、乐观的艺术感染力和深邃、隽永的思想深度。据说开元年间,宰相张说曾亲自将这首诗题写于政事堂, “每示能文,令为楷式” 。明朝胡应麟认为诗中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二句,是区别盛唐与中唐诗界限的标志。</p>
<p>  由“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这两句诗,不禁引发“新与旧”的思考。首先,在哲学层面上, “海日”生于“残夜” ,“江春”出于“旧年” ,即“残夜”孕育了旭日,“旧年”焕发出新春。所谓于暗夜之中产生光明,所谓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正应了《易经》中的“否极泰来” 。新源于旧,在旧中诞生、成长、壮大,并最终取代旧。在新取代旧的同时,新也便成为了旧,并开始孕育新的新来取代自己。新与旧就在这种循环往复的不断取代中永无休止地运动变化。其次,在人的心理层面上,由于“海日”的升起,带来的是光明,它将驱走“残夜”的黑暗;由于春的到来,预示着温暖将至,必将战胜“旧年”的严寒。新代替旧,带给人的是希望,是光明,是温暖……再者,在艺术层面上,“海日”已生而“残夜”犹在,“江春”已至而“旧年”未褪。可以想象,天似亮非亮的“乍暖还寒时候” ,旭日已升,夜色朦胧,动静相宜,冷暖相融,即生机盎然又意境深远,新与旧共同营造出美的境界,沁人心脾,怡人精神,使人获得满满的艺术和美的享受。另外,在情感层面上,这两句诗将旭日已升,但残夜不忍离去,新春如期而至,但旧年却依依不舍的情状细腻地表现了出来。推而广之,在人们的心中,不是一味地“喜新厌旧” ,不是一味地“弃旧图新” ,而是对即将逝去的天地时空、文化传统、人情景物,存有几分眷恋、几分感动、几分爱意,而这正是能够触动人心中最柔软之处的。在人的内心深处,存在着不想与过去完全告别的情愫。</p>
<p>  然而,“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新取代旧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在哲学、心理、艺术、审美和情感的共同作用与影响下,在新与旧的交替变化中把握住当下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