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是文学的原材料
——记杨自强、简儿散文作品研讨会
栏目:博览
作者:本报记者 张志勇  来源:中国艺术报

  一个人死了,史书说“死”还是“被杀”“自杀” ,甚至是“伏诛” ,实际上代表了一个时代对一个人的总体评价,这一个字,就是一生。杨自强的散文《一生一个字》 ,对史书中关于“死”的不同记录作了纵横两个向度的分析,其目的在于借古讽今: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跌破道德底线,只因为他只追求现实的当下的快乐,而根本没有“身后名”的概念,他的生命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就完全消失了,这样的人,如果让欧阳修来写,是绝不够配上一个“死”字的。这种关于历史的“闲言碎语” ,是杨自强散文写作的显著风格。杨自强现任嘉兴日报报业传媒集团副总编辑、嘉兴市文联副主席、市作协主席,近年来专注历史随笔的创作,连续出版了《将相本无种》 《一生一个字》 《风骨化沉香》等多部散文集,浙江省作协副主席、浙江省散文学会会长陆春祥认为他的创作是“事理兼具的历史书写” ,“具有简洁而明确的细节、辞达意切的语言和借古喻今的思想” 。

  不久前,嘉兴市文联和嘉兴市作协、嘉兴文学院联合举办了杨自强、简儿散文作品研讨会。把这两位风格如此不同的散文作家及其作品放在一起研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杨自强毕业于杭州大学古籍研究所,文献功夫扎实,又多年从事新闻工作,新闻敏感性强,散文家周维强评价他“是右手新闻左手散文” 。简儿在嘉兴一所学校任教,她散文记录的都是看似琐碎的日常生活,近年连续出版《绿荫寂寂樱桃下》 《日常》 《鲜艳与天真》 《七年》等散文集,在作家草白看来,简儿的文和人一样,是真诚的书写者,是光阴记录者。从乡村到城市,对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追忆,流水的光阴里那些曾遇见的人、曾发生过的事,都经由她的文字缓缓流淌出来。

  文学的基本功能是记录和表达,简儿的散文正是对文学这一基本功能的忠实实践。她对此有一段动人的自述:“有一天回乡下,我在小院的花坛旁给父亲拍照,鲜艳的月季花底下,父亲穿了一件白衬衣,神情羞涩而天真。 ”她把那帧照片取名“鲜艳与天真” ,这也成为她的一本散文集的名字。记录是容易的,表达也并非难事,其中的区别是,写俗世不能俗写,写日常不能流俗。散文家黑陶与简儿有着相似的经历,生长在江南的乡村,就读于师范学校,他评价简儿的文字“干净而美好” ,在她的作品里,“现实的很多黑暗被简儿过滤掉了,忧思和伤感在她那里也是美好的” 。这里体现的是作家自己的处世态度,简儿说:“人世有鲜艳与天真,亦有复杂与黯淡,我愿无论何时,永葆一颗鲜艳与天真的心。 ”

  除了人生阅历和题材选择,简儿和杨自强的散文创作,在见物兴感方面也颇有异趣,一个处处显示着“我在” ,一个悄然隐匿了个人;前者说:“每一天,看似重复,然而把它们记录下来,却发现迥然不同。 ”所以那些“过去的岁月”经过简儿的剪裁、加工和打磨,就成了一件件雕刻时光的日常散文。但在后者那里,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对历史人物和事件的解读,超越了某个特定的历史时段,并最后抵达今天,形成杨自强以理趣见长的历史散文。正如嘉兴学院副教授熊芬兰所评论的那样,他运用心理学和管理学等技术分析历史,褒贬人物,从史籍的夹缝中发现前人没有注意到的东西,让读者通过历史之镜观照当下。

  尽管路向不同,但在文学创作的基本理念上,他们是一致的,即认为真实是文学的原材料,不管是生活的真实还是历史的真实。散文创作最忌对空抒情,历史散文如何避免钻到故纸堆里抒古人之幽情,日常书写如何通过小生活写出大世界,并在书写当中保持着情感和词汇的张力,是两位作家的留意之处。毕竟,作品的深度其实体现的是作者对历史与人生的认识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