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城市新移民文学书写研究》
谢镇泽　郭海军　著
人民出版社　2018年10月出版

　　“从一个国家或区域迁移并定居于另一个国家或区域的个人或人群。 ”这是《大辞海》中“移民”条释义。

　　“改革开放以来通过就业、生活由一地迁居另一地的外地移民或准移民，这一主体人群创作的文学作品及其文学现象，就是新移民文学。 ”近日出版的《改革开放城市新移民文学书写研究》一书运用的以上定义对“新移民文学”有了新的解释。12月6日，由人民出版社主办的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城市新移民文学学术研讨会暨《改革开放城市新移民文学书写研究》出版座谈会在北京举行。由谢镇泽、郭海军合著的这部著作是人民出版社推出的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系列图书之一。该书以审视改革开放40年来城市新移民文学书写的发展历程及现状为对象，在学术层面上由点及面地钩沉城市新移民从“他乡”到“我城”的精神蜕变过程，并对新时代城市新移民文学的发展态势及其前瞻进行了探索。

　　“ ‘打工潮’中大量农民工进城，他们的工作繁重、卑微、少保障，这样一种付出，改变了中国的面貌。他们进城时的目的很有限，只是为了改变家庭的命运，但当上亿的农民工在城市里修高楼大厦、高速公路、高铁，做环卫工人、卖菜、送快递，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中国城市的面貌，改变了中国社会发展的走向。在这样一个大的前提之下我们讨论城市新移民文学有一个比较宏观的定位。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志忠谈道。新移民的概念虽然早已有之，但随着社会变迁，它的内涵和外延不断发生变化。张志忠认为，用新移民文学这样一个称呼和整体定位给一个当代文学现象的研究，乃至为一个涉及改革开放40年来政治、经济各个方面的重要现象的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前提。

　　人民出版社原副总编辑于青认为，在我国向城市化、工业化的转型中，广大走进城市的大学生、农民工对融入当地文化有着相当的渴望。在这个融入城市、转变身份、增强归属感的过程中，会产生欢欣与痛苦、奋斗与挣扎、卑微与自尊，而文学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倾诉，成了他们的精神家园。该书作者以责任心和爱心关心城市新移民这一庞大群体，通过接地气的学术研究，关注着城市新移民群体的精神世界，讲述了城市新移民文学从打工文学、底层文学到蓬勃发展中的城市文学的变迁过程，进而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市民文学应该成为新时代的文学形态，以摆脱原有的城市和乡村对立的认知框架。

　　书中将新移民阶层的来源划分为“知识精英”群体和“打工”群体， 《十月》编辑部主任季亚娅认为该划分非常准确。她设想了两个更为冷静的“回望”时刻来作注脚：农民工来到城市以后获得身份认同和来自城市文明的教育，当他们反观农业文明、所受过的乡土教育的时刻；知识精英们来到城市后，对乡村进行回看的时刻。“在这些对比反观的时刻，事情发生了非常复杂的变化。他们都提供了苦难书写之外的多义性的呈现。 ”季亚娅认为，“变小了”的生活和环境产生“写滥了”的文学，而社会变迁的经验则带来了更大的可书写的空间。

　　新移民文学书写的对象群体庞大、辐射空间广大，但该书作者尤为强调的是一大批具有文学素养和创作能力的新移民，以大量的作品创造了打工文学、底层文学等文学现象。故而参循着社会之变，新的创作主体自身亦可成为通过作品反照的研究对象，进而无论作者是新移民还是传统城市的原住民，都是社会之变的具体体现。该书认为，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发展路径中，随着国家权力对经济生活、文化生活领域控制的松动，个体生存的价值和欲望得到认可，从而构建起新的世俗生活，成长中的市民阶层成为这些文学现象的创作主体。

　　在新移民文学的书写中，改革开放的国策除了推动社会经济高速发展之外，还体现为传统乡土与现代城市之间由对抗到进取，再到融合的演进的过程。生成于广东的城市新移民阶层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一方面是逐渐认同和融入现代城市文化，另一方面表现出超越性的现代精神气质。“从新移民变成了新市民，万千足迹踏出的是中华民族经过40年的砥砺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奋斗路径。 ”谢镇泽说道。

　　新移民文学也在诉说新移民感受到的排挤，有人顺利转化，也有人被挤压、被“消化” 。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徐文海提到，到广东创业的人可能步子迈得扎实，也可能从上层跌落到下层；可能从流民变成市民，也可能找不到位置，洒下一把辛酸泪流向其它城市，或者回乡再创业。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副研究员徐刚认为，有的新移民虽然摆脱了体力劳动，在写字楼里做白领，但可能仍然是非物质劳动时代的穷人。所以，文学对于新移民的“后传” 、转化为新市民之后的情况，依然要持续地关注、关爱。此外，二代移民如何关心一代移民、他们之间的变化也值得关注。

　　新移民是追求进入效率更高的市场体系中，因而形成所谓“孔雀东南飞”的格局，所以新移民的劳动实践必然有其所追求的收获，新移民写作更为关注市场与伦理的二律背反，却忽视历史实践的二律背反。如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刘卫国所讲的经历：“我的同龄人很多也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跑去广东打工，我坐高铁回湖北的时候，看到修了很多新房子。很多外来的劳动者去广东打工经历了很多的苦难、不公正的待遇，他们通过创作把心声表达出来。但是从历史角度来说，某些伤痛的体验以外，是不是也有另外一种体验，也有收获，不仅为广东作了贡献，也为家乡作了贡献。 ”

　　与会专家认为，该书作者坚持问题导向、坚持守正创新，开启了当代文学研究的一个独特视角，开辟了新时代文学理论和创作实践研究的新境界。作为有关论题的第一本学术著作，在研究方法上把文艺理论的研究和社会学的实践结合起来，并从历时性和共时性两个方面，用新移民文学对底层文学、打工文学、城市文学等现象进行梳理与辨析，尤其是对新移民之新时代、新创作主体、新主题表达的研究，有新意也有深意。

　　与会专家提到，由于打工文学等文学现象不会因为新的文学现象出现而消失，对打工文学、城市文学等现象要加强共时性的研究。对于新移民文学的发生与界定过程中的矛盾性、复杂性，对于底层写作、打工文学、城市文学、新移民文学之间的缠绕关系，以及在新移民文学与城市发展现状之间进行进一步的勾连、对新移民阶层进行文化阐释，这些问题是接下来学界要继续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