虒,读sī,[虒亭],地名,位于山西省襄垣——来自第11版《新华字典》。
十多年前,很多单位的电脑字库里是没有虒这个字的。为此,也遭受过不少无辜的埋怨。到邮局寄包裹或到银行汇款,原本耐心细致、热情周到的工作人员,在系统里录入老家的地址时却“唰”地变了脸。
“老虎的虎字都不会写? ”惊讶,鄙视,不屑。估计连同我的小学语文老师也被美美地鄙视了一回。
“这个字怎么读?拼音打hu打不出来。 ”几次三番地敲击键盘后,仍旧不得要领,便不耐烦起来。
“你这老虎咋还穿上披风了? ”也偶有风趣者,借此幽默一番。
“虒,读sī,虒亭。 ”我赶紧解释。
当然,也不怪他人。虒亭是一个千年古镇,地名原本就是由“虎亭”而来,况且民间至今仍流传着许多与虎相关的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
春秋战国时期,这个地方有一座城,叫作铁梁城。城的四周山高林深,常有野兽出没,城中虎患非常严重。老百姓可谓是谈虎色变,苦不堪言。每天天色未晚,街头门市便急急打烊,恐惧有虎来袭。当时晋文公手下的两员大将崔丑、魏征得知这些情况后,自告奋勇,决心为民除害,保百姓安宁。在征得晋文公同意后,二将带领军士义无反顾深入山中,经过十多天的围猎,军士们将山中老虎全部围困在一个山岭里。最后,岭上的老虎全部被活捉捆绑起来。为此,崔、魏二将在铁梁城外特地建了一个很大的笼子,专门用来关押这些老虎。为了对笼中的老虎严加看守,以防止意外发生,又在笼边分别建了两座高亭。人们称大笼子为“虎笼” ,称这两座亭子分别为上虎亭和下虎亭。过了一段时日,笼中的老虎被困而死,虎患得以消除。人们陆陆续续在虎亭四周盖房建屋,定居下来,逐渐形成村落,并命名为“虎亭村” 。
后来晋文公分封时,将虎亭这块地方封给了大夫羊舌赤。羊舌赤一到封地,见得“虎亭”二字便心生不悦。他琢磨着,虎吃羊,羊怕虎,自己姓羊舌名赤,此地叫虎亭,这下岂不是活生生的羊入虎口?晦气,实在晦气!羊舌赤沉思许久之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当即提起两把刀,果断别在虎亭的“虎”字头上。如此一来,“虎亭”就被“虒亭”取而代之。虒,既保留了原来的“虎”字,读音又有所改变,妙极!
在虒亭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关于这个地名的来历还流传着一个非常凄美的爱情故事。在很早以前,有一位崔姓朝廷官员,到祥符(今河南开封一带)赴任,途经铁梁城时在驿站住下歇足。与一位祸害百姓的虎仙美人邂逅,二者互生爱慕并结为夫妻。崔生携妻到祥符任职三年,生育二子。任满之后,带全家还乡。到铁梁城时,妻子含泪向丈夫作别,“夫君,我在人间三年,蒙你不弃,结为夫妇,受你感化,弃恶从善。今日缘分已满,我当重归山林,再修正果,不能侍奉夫君了。 ”崔生听罢,抱住妻子痛哭不舍。妻子无奈只好狠狠心,还原虎身一跃而去。老虎顺大路朝西直往深山中跑,一口气跑出约二里路,回过头来留恋地张望,只见崔生带两个儿子追赶而来。老虎折身回到丈夫和儿子们身边,泪眼汪汪,用它的前爪轻轻抚了抚儿子的头,随即又继续向深山里去了。崔生撵到山上,满山苍松翠柏,再不见妻子踪影。
崔生与虎结亲的事传开了,人们为了感念他,就把“铁梁城”改名为“虎亭” ;将老虎抚摸儿子的地方叫“虎峪沟” 。当地人还在城隍庙给崔生立了一块碑,又在虎峪沟村盖了一座庙,把虎奉之为神。庙内搭有戏台三间,村民每年二月二要请戏班子“给虎神唱戏” ,传说届时周围山上的狼虫虎豹都要来听戏。小时候,每逢二月初二,就随母亲到虎峪沟外婆家看戏。常听村里的老人说起崔生遇虎的神话故事,有人说崔生和虎仙的两个儿子后来均成为俊才,为朝廷效力。也有人说,大儿子成年后定居虎峪沟,开枝散叶,小儿子随父做了官。
在虒亭一带,民间有个习俗,新生婴儿在满月时,外婆要精心缝制一只布老虎作为礼物,并将布老虎放在婴儿的枕边,让“虎神”镇惊安神,护佑孩子平安健康成长。记忆里,小时候腊月赶年集时,也常见有卖对虎木版画的。大约二尺见长,一尺见宽的白纸上,简简单单地印一对彩色老虎,脚踩吉祥红莲。明明是龇牙咧嘴,双目圆睁,看上去却并不凶猛,单看那胖乎乎的小虎爪,反倒显得憨态可掬。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五分钱一张,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要把房院打扫得干干净净,贴上新的老虎年画,既用以创造喜气洋洋的新年气氛,又借以祈求上天赐给幸福,消除灾祸与不幸。
千百年来,虒亭古镇始终保留着官清民安的优良传统。世代百姓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繁衍生息。老虎在虒亭人的心目中,永远是一个特殊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