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阅读人生新华社发 商海春 绘
意大利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是业内人士公认的全球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全球少儿图书盛会。每年有7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出版商、作家、插画家参加。每年展览都会评出“博洛尼亚国际儿童书展最佳童书奖” ，发现少儿图书及多媒体行业中最为出色的新作品。中国知名插画家熊亮今年成功入围被誉为“儿童文学的诺贝尔奖”的国际安徒生奖，在3月26日至29日期间举办的第五十五届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上，中国将作为主宾国参加，届时，国际安徒生奖将于书展上公布最终的获奖名单。这也使得今年的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注定有中国印记。在书展即将到来之际，本报采访了天天出版社总编辑张昀韬，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副研究员、儿童文学作家杨鹏，安徽少儿出版集团总编辑徐凤梅和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儿童文学作家汤素兰。
作品的繁荣与市场的繁荣共同造就了儿童文学的繁荣，市场的巨大需求促进了儿童文学的不断涌现，中国儿童文学整体水平的提高又为市场需求提供质量保障，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尤其重要的是原创少儿作品大量涌现，题材、种类逐渐丰富，水平不断提高。张昀韬说：“目前的少儿出版，作品水平的繁荣与市场的繁荣是并存的。原创少儿出版品类的逐渐丰富、水平的不断提高是有目共睹也让人振奋的。在原创图画书的创作上，新的作者不断加入进来，作者、插画家和编辑一起学习，一起摸索，追求创作的独特性、创意性，形成了原创图画书创作出版越来越好的局面；对于原创儿童文学来说，有影响力的单本力作不断涌现，老一代儿童文学作家笔耕不辍，青年作家以及文学爱好者积极加入，追求有深度的创作。每年两位数增长的数据可见市场的繁荣，少儿出版已经成为出版市场的第一大门类。 ”过去十年，中国儿童文学作家做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果，都值得肯定。杨鹏说道：“在作品质量上，以曹文轩为代表的中国作家在国际上获得儿童文学的最高奖项，一批绘本作家斩获诸多国际大奖，越来越多的儿童文学作家作品走出国门，亮相各种国际图书展会，这些都说明中国儿童文学创作水平在提高。 ”同时，杨鹏指出要保护儿童文学作家的创作热情，避免给其带来伤害。“我很反感那些一看到销量惊人就立刻产生质量不行、想要批判一通的酸文人思维，如果你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事情，如果你没有经过调查就随便下判断，如果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去抹煞一代人、一个群体多年来的努力以及他们为之付出的汗水与辛劳，我同样认为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做法，它同样会给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带来伤害。 ”
在儿童文学繁荣的背后，仍然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一方面在市场的需求面前，作品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作家坐不住，静不下心来，创造力相对较差。徐凤梅说：“市场上只要出现新鲜的作品，有些作家就会一拥而上，竞相模仿，很少静下心来认真思考。 ”另一方面忽视原创、抄袭盗版现象严重，这大大打击了作家创作的积极性。杨鹏在采访中透露：“我认为盗版、对作家版权保护不力是中国当下儿童文学发展的最大问题。据相关媒体报道，非法图书的市场份额已经占中国图书市场总额的1 / 3，而且还有加大的趋势。我个人认为这个份额可能会更大。我曾到过一个省会城市的新华书店去签售，在逛这个城市的其他书店时，我发现我和其他畅销童书作家的图书在许多书店销售，但是大部分都是盗版书。在和读者互动过程中，我发现我的读者从淘宝网上买的书，有相当一部分是盗版书。中国儿童文学发展还有很多的问题，这些问题有出版的、有创作的、有阅读的。但所有的问题和盗版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我首先要呼吁的是：要发展中国的儿童文学，就必须保护好作家的权益，打击盗版。 ”
要使得儿童文学市场健康、有序的发展，作家和出版社起着重要的作用。杨鹏坚定地认为只有原创才能成为经典。他说：“一个作家的作品，至少要在某个方面和同行有所不同，但又需得深入受众的心。如果作家能在更多的方面区别于同行包括国外同行和国内同行，那你就是大家。如果你的‘与众不同’具有时间穿透力，让不同时代的人都能从里面获得共鸣，感到新鲜，那么，你创作的作品就是经典。 ”张昀韬认为，除了制度法律上的保障，原创对儿童文学的良性发展起着重要的作用：“原创所需的策划能力、编辑能力是出版社重要的隐形资产，是一种核心的人的价值和能力，拥有原创能力的出版社是更有主动性的，也是更有竞争力的。另外，原创内容是一切授权的基点，拥有自有版权的优质内容，才有可能实现以内容为原点的多元化发展。 ”
因此，作家和出版社都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原创水平，杜绝模仿、跟风。汤素兰说：“面对巨大的市场诱惑和巨大的出版需求，儿童文学作家要耐得住寂寞，内心怀有真挚的热爱，对艺术有真诚的追求，才不会迷失，才能不断超越自己，写出好作品。 ”为了提高自己创作的能力，杨鹏的做法让人感动，他说：“要提高原创力，我需要尽最大可能接近读者，发现他们内心真正的需求。我是一个以读者为本位的作家，书创作出来是给读者读的，作家的创作是为读者服务的，读者的认可是检验作品好坏的唯一标准，应该把读者放在第一位；其次，尽量掌握与自己的创作有关的信息，并获得和创作有关的图书，再投入大量的时间去阅读和消化。一个作家的创作要精进，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只有学习，可以让我们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准确的定位和强大的技能，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第三，就是不停地写，通过试错性的写作实验提高自己的写作技艺。创作是一门手艺活儿，和其他手艺活儿一样，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我每天的创作量在4000字以上，不管是出差还是旅游，雷打不动。还有，就是旅行，了解各国文化；参加国际书展，开阔视野；和跨界人士（比如投资界、影视界、动画界等）保持交流，从他们那里获取行业经验和灵感等等。 ”
不仅是作家，出版社也很重视原创出版。近年来，天天出版社致力于原创精品的出版，无论是原创儿童文学还是图画书，出版社都在积极地探索。他们拥有一大批知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并且不遗余力地发掘和扶持新作者；他们的编辑以原创精品为追求，培养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对童书出版十分重要的美编队伍；营销发行已经搭建起多元的销售渠道。天天出版社在原创出版上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另一方面，传统文学中有丰富的文化内涵，有瑰丽的故事和神奇的想象，这些都可以为儿童文学的创新提供灵感。因此，注重儿童文学的原创性，就需要重视传统文化，善于从传统文化中取材。张昀韬已经在这方面展开了工作，他说：“少儿出版从传统文化中取材是非常重要也是非常有意义的，同时，也是一种创新挑战。在这个过程中，符合当下的创新性发展和创造性转化是创作的重点。我们正在策划一套中国传统文化绘本大系，包括中国的历史文化遗产、传统建筑、我们的节日、走进博物馆等内容。这些图书不是简单地介绍传统文化知识，而是通过一个个重新创作的故事来讲述，符合当下儿童的阅读兴趣。比如节日里的《中秋节快乐》就虚构了为孩子们准备中秋节晚餐的兔子妈妈和跟踪她的大灰狼的故事，融入了团圆、月饼等传统文化要素，又是一个生动有趣的故事。不仅受到中国孩子的喜爱，还被英国利兹大学选为中文学习的翻译比赛文本，将在英国出版。 ”杨鹏在这方面也有着深入的见解：“传统文化资源是我们身后最丰富的资源，尤其是在全球化、国际化的今天，你越和国外同行接触，越接触国外作品，你就越会发现自己所在的文化资源的重要性。从传统文化中取材，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它不是对传统文化的简单改写，而应当和国际化的思维及创作语言有机地融合在一起。简单的改写，比如说你只是将一个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故事《西游记》 《宝莲灯》拿出来改写一下，或者只是将中国文化的某个元素或习俗进行简单的呈现，比如画成绘本，都是无效利用。我们应当去把握中国传统文化骨子里的东西，然后通过有血有肉、全世界的读者都能看懂并被打动的方式去呈现，才是有效的。这样的作品目前还不多，需要我们未来做出更多、更大、更艰苦的努力和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