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军云南时知道滇红、滇绿两种茶,探亲回北京是与云烟一道的必备物,此外是下关坨茶,普洱茶那时也有,但名气远没有后来那么大。西双版纳还产一种“糯米香” ,冲泡起来有一种芳香的炒糯米味道,当然这是爱喝者的评价,不喜欢的则称是“脚丫子味儿” 。“糯米香”茶味道的确独特,名气也超过普洱——至少在当年是这种情况,这个“当年”是上个世纪70年代,距今已经快半个世纪了。
我喝茶平时不太讲究,绿茶、红茶、白茶、黑茶甚至花茶都喝,但参加过政协组织的调研考察活动之后,居然认识了不少茶农,也喝到了享誉盛名的武夷茶。因为我第一次跟随政协调研组赴海南、广东两地文化考察,第一天晚上便碰上全国政协副主席卢展工茶叙,他拿出自带的武夷山茶,亲自为大家冲泡,边喝边聊,地北天南趣闻,若干青春往事,都在茶中一饮而尽。茶叙座谈是一种独特的政协工作方式,至少在展工副主席身上我强烈感受到这一点。事后同行的时任中国书协副主席苏士澍又赠一幅“茶禅一味”的珍贵书法给我,一夜茶叙后,再无陌生人。我即兴写小诗一首记录这次品茶:
“蕉风椰雨夜听涛,三亚茶叙兴味高。政协群贤北国至,一杯香茗说风骚。 ”
第二次考察调研是在安徽、福建两省。安徽名茶甚多,六安瓜片、黄山毛峰、太平猴魁,虽然都很好,可仍然顶不住展工副主席的福建茶。他这个浙江人对故乡龙井的感情远不如对福建的闽茶,原因大抵是在福建工作多年所致吧。这次走武夷山,几个质朴的茶农热情地邀大伙儿品茶,有的甚至专程送一袋青玉米,候在宾馆门口等着送给展工书记(展工副主席曾任福建省委书记),这个场面让我非常感动。我想起党群关系、干群关系,金碑银碑不如口碑的民谣等。这些茶农中有一位家住在武夷山深处的桐木关,他的茶场云雾缭绕,树挂垂络,他的茶以正山小种出名,有的叫“妃子笑” ,有的叫“正山小种野茶” ,都是上品的红茶。在桐木关上,我了解了小小一片茶叶是如何惠农、富农的,也参观了一泡好茶从采摘到烘焙的全过程。事后我为这位茶农写了一首小诗,感谢了他真诚而又质朴的款待。孰料从此之后与这位茶农结下了甚笃的情谊,每年居然都会收到他寄来的一点武夷新茶,茶好、人诚,情谊浓浓,是我在政协调研中最大的体会。
茶味如世味,品后方知情。信然……
(作者系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