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猫咪在网络社交中被捧得大红大紫。其实“宠猫”没什么,就连曾发出豪言壮语“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爱国诗人陆游,对猫咪也情有独钟:“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猫)奴不出门” 。但现代人“云养猫”应有个度,否则会“丧志”甚至“走火入魔” 。明朝“猫奴”皇帝多,还闹出凭“咏猫跋文”升官、封猫做官、金棺葬猫等诸多奇葩的荒唐事。可以说,明朝的败亡多少也跟“猫”有关系。
中国人饲养宠物的历史非常悠久,正野史记载了大量汉至清宫廷豢养鸟兽的故事。古代皇帝后妃养宠物除了排解现实压力、获得心灵慰藉之用途,还有昭示祥瑞、赞颂太平的意思。而这样的意思,需要善于体会帝心的大臣,用优美机巧的文字给予表达才行。以养猫为例,开启“会昌中兴”的唐武宗李炎执政虽短短七年,但其对内正风肃纪、打击藩镇、削弱宦官势力,对外击败回鹘、谋划西域、稳定边疆等,称得上是唐中后期一位很有作为的皇帝。可谁能想到,登基前的李炎简直就是“宠物控” ,不仅养鸟、养鸡、养驴、养犬、养猫等,还分别给自己的宠物各取一个优雅的名字。他替自己的宠物猫取名“鼠将”倒也很形象。
相比明朝“猫奴”皇帝,唐武宗“宠猫”就是“小儿科”了。先看明世宗对动物的喜爱。明人沈德符史料笔记《万历野获编》卷二“贺唁鸟兽文字”条曰:“世宗朝,凡呈祥瑞者,必命侍直撰元诸臣及礼卿为贺表,如白龟、白鹿之类,往往以此称旨,蒙异眷,取卿相。 ”譬如,永乐年间,宫中曾得一只白鹊,正在监国的太子朱高炽(即后来的明仁宗) ,命东宫一名属官撰写表文为贺。当时作为太子属官之一的杨士奇“以为不着题” ,朱高炽就命他改作。杨士奇挥毫曰:“望金门而送喜,驯丹陛以有仪” ,又云:“与凤同类,跄跄于帝舜之庭;如玉其翚,翯翯在文王之囿。 ”太子大喜过望,特意撒下自己的膳食相赠。
清代藏书家、书画家陆时化《吴越所见书画录》 “明仁宗御笔宫猫画卷”条接过话茬说,朱高炽虽养了许多珍禽异兽,但最宠的却是猫。于是,他亲笔画了一张有七只毛色不同、姿态各异的小猫图,命杨士奇题跋文。杨士奇苦思冥想,认真推敲,最后将三首赞语恭恭敬敬地题于画卷。第一首中的“静者蓄威、动者御变”和第三首中的“乐我皇道、牙爪是司” ,明则写猫,实为喻人颂圣。皇帝不喜欢才怪!于是,一介布衣杨士奇日后平步青云。他当朝41年,先后辅佐仁、明、惠帝,即便被儿子“坑” ,明朝那些变态的皇帝也没治罪于他,这除了他老成谋国、清正廉洁等因素外,与其善于体会帝心、文学水平高超等不无关联。
会赞活猫的官员得以提拔,擅写死猫祭文的人也官运亨通。“贺唁鸟兽文字”条接着说,明世宗(嘉靖帝)朱厚熜“西苑永寿宫”狮猫(一种进口的洋猫)老死后,嘉靖皇帝疼惜不已,不仅特意打造一个金棺把死猫葬于万寿山之麓,“又命在直诸老为文,荐度超升” ,大家写得都不咋地,唯独礼侍学士袁炜(今浙江慈溪人)的祭文中有“化狮成龙”等语,“最惬圣意” 。于是,袁炜很快改任少宰(明朝吏部侍郎) ,“升宗伯,加一品,入内阁(实为宰相) ”由此,史学家沈德符叹道:“只半年内事耳。同一禽畜,同一谀词,而遇不遇如此。 ”
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万历皇帝朱翊钧更称得上是最奇葩的“猫痴” 。他虽没像祖父皇帝嘉靖帝那样搞“金棺葬猫” ,却示范带动了“御前抑或后妃宫中无不养猫” 。更奇葩的是,他不仅以宦官称谓呼叫阉割过的公猫为“某老爷” ,而且给喜欢的猫加官晋爵,称“猫管事” ;赏赐近侍宦官时也一并嘉赏“猫管事” 。继位头10年,在名臣张居正辅佐下,励精图治的朱翊钧推行一系列改革,经济社会发展取得很大成就,开创“万历中兴” 。然而,万历十四年(1586年)十一月,张居正病逝4年后,朱翊钧便开始沉湎于酒色,并30年不迈出宫门一步,一门心思做“猫奴” ,以至于猫咪在偌大的皇宫可以毫无禁忌地上蹦下蹿,遇到皇子公主不仅不会被引开回避,相反径直上前“相遘而争,相诱而嗥” ,结果几个娇生惯养的皇子公主被活活吓死。可以断定,万历皇帝手中的“宠物猫”也是推动明朝走向绝境、加快终结的“动力”之一。这似乎也为民间流行不衰的谚语“狗来福、猫来穷” (尽管不科学)提供了注脚。
因此,我觉得,网络上“猫咪不仅投射内心情感,更是青年人自我认知的替代品”的“鸡汤”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