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装的是朋友
栏目:忆故
作者:周明  来源:中国艺术报

  听说柳萌兄病情严重, 6月26日下午我还和红孩在电话中商定:第二天去医院看望。谁知27日一早红孩来电话,说柳萌老师清晨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如雷轰顶。我为我们失去了一位好朋友,文坛失去了一位正直的作家而深感悲恸与惋惜。此时,往事历历在目,涌上心头。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作协属下的中外文化出版公司筹备期间,上级提名柳萌和我合作:他牵头,做总经理,我做总编辑。他很高兴我们有机会合作。他说咱俩共事,一定能把事情干成。酝酿期间,我们还筹划在公司再办一个真正杂志型的刊物,刊名都起好了,叫《笔汇》 。我请书法家沈鹏先生题写了刊名。不料,这个出版公司由于经费问题没有延续下去。但我们由此建立起宝贵的友谊。后来我到了中国作协创联部任职。此后虽然不在一个单位,却同是中国作协的部门,依然有来有往,如兄如弟。过了若干年,我们都上了年纪,都成了退休干部。退休了,干些什么好呢?这些人大多又不会钓鱼,也不会打麻将,只会爬格子,敲电脑。柳萌是较早玩电脑的。他思想敏锐,反应快,所以电脑他玩得顺溜,写文章的效率也高。我们都羡慕他。

  他的家在亚运村。这个首都的北部地域住着许多互相熟悉的作家与艺术家。这些年,柳萌很是辛苦,他时常找些机会,把亚运村一带的作家朋友召集起来,见面、聚餐、聊天、交流创作的思考……为此,常常煞费苦心地找地方、约人约时间,为大家营造一个俱乐部式交流的平台。近年在这些无数次的友情聚会中,也聊出不少好文章。大家退休了,有时间回忆,有时间思考,有时间动笔,有时间专心致志写文章。

  这个平台的搭建,这类活动的不定期举行,都是柳萌一手操作。现在他走了,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思念!

  柳萌虽是退休,却是退而不休。这些年来,他每年都有不少出色的散文作品出手,散文集子出版,在散文界颇有影响。他写了自己坎坷一生的经历,他为新时期文坛涌现的新人新作而欢欣鼓舞,也为十年风雨过后前辈作家“老树发新枝”的新成就而击掌。他在主持《小说选刊》工作的岗位上,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注重发现和培养新人。那些年从《小说选刊》走上文坛的新人,不少今天已是文坛的主力军。这其中就有柳萌付出的辛劳和心血。他从《小说选刊》退下来后,除了自己写东西,就是“为人民服务” 。

  怎么个说“为人民服务” ?服什么务?生活中,柳萌是个广交朋友热心人、善良人。他人缘好,关系多。他见周围文学界退下来的朋友,一时难以适应退休生活,可这些人手中都有一支大笔啊!柳萌便利用自己在各地的一些人际关系,依靠朋友们的支持,策划、组织这些作家朋友,下去采风。他年年时不时地领些作家深入实际生活,让大家有机会出去走走看看,走走内蒙古大草原,看看农村的新面貌,走走美丽乡村小镇,看看各地的经济开发区,呼吸点新鲜空气,感受点新事物。他说咱们年纪大了,不可能长期深入生活,但可以通过采风、访问,感受到时代的气息。他说退休了,更有东西可写。

  几年来他还为一批作家朋友张罗安排出书,这本来这是一件难办的事,他却不辞劳苦地同出版社联系,交涉,向出版社积极推荐书稿与人选,从选题到选作者,从封面设计到版式规划,从印刷出版到发行,都是他一手统筹和经办。反正他当过作家出版社和《小说选刊》的社长,对于书刊编辑、出版发行是内行,大家也都放心和倚仗他。这些事办起来很复杂、很琐碎,他却都承担了。在他心里装的多是朋友。直至近年他突患癌症,依然坚持不懈地为大家办事,为朋友们营造良好的氛围,使大家有条件深入生活和写作。

  对于病,他采取的态度是“既来之,则安之,然后战胜它! ”他始终坚强面对,乐观处世。就在病情恶化的情况下,他还想的是阎纲那一本书下厂付印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出书?这是说的他最后为高等教育出版社所策划的那套散文丛书中阎纲同志的那本集子。自己病了,还念着朋友的事。因而大家说他的晚年是“为人民服务”的光彩年华。写到此,我写不下去了,这些年,柳萌所做的桩桩好事、善事,一时涌上心头,难忘哪!感动人啊!我泪眼朦胧地,祝愿正直而善良的好人柳萌兄远行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