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相宜雄秀古雅
——谈张维忠书法
栏目:书者
作者:傅德锋  来源:中国艺术报

孟郊《游子吟》张维忠

  品读张维忠的行楷书作品,平和中见豪情,飞动中见静穆,将六朝碑版的远古气息和当代书者的思想情怀巧妙结合,亦古亦今、割玉剥金、碑中见帖、气象浑穆而不乏灵动。其楷书,更多取法于《张猛龙》 《龙门二十品》等魏碑经典,审美取向上侧重于体现点画精准、劲健清雅,这与他作为军人特有的人格气质是互为表里的。

  张维忠的行楷书作品是魏碑和行书成功结合的典范。魏碑是楷书的一种,魏楷和晋朝楷书、唐朝楷书并称三大楷书字体。魏碑表现出由隶书向典型的楷书发展过程中的一些过渡因素。魏晋之际已有楷书,钟繇的《宣示表》 、王羲之的《黄庭经》等楷书作品已然比较成熟,但是大批西晋知识分子随晋室南渡之后,北朝的书风就和南朝大异了。北朝现存的碑刻大多是民间无名氏书法家的作品,和南朝士大夫所谓风流蕴藉的书法风格自然不一样。钟繇和王羲之完成了部分由隶变楷的过程,由于晋室南渡,北魏的民间书法家们没有继承多少他们的成果,而是遵循原来民间书法的发展轨迹,更多的是直接从汉魏时期的隶书演变而来。和南朝碑刻相比,清朝书论家刘熙载认为“南书温雅,北书雄健” ;与唐楷相比,唐楷注重法度,用笔和结体趋于规范统一,魏碑则用笔任意挥洒,结体因势赋形,不受拘束。张维忠长期沉浸于魏碑,打下了深厚的楷书功底。同时对历代行草书法帖逐一临摹研究,书路日广。

  其成功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用笔灵活自然、方圆并施。一般而言,魏碑楷书,方笔居多,重在体现点画的雄健、厚重,表达一种特有的金石气。但张维忠恰恰打破了这种既定的模式,巧妙地将《圣教序》 《书谱》和米芾行书的一些用笔方法拿来为我所用。因此,他在用笔上就平添几分灵动,进一步丰富了魏碑楷书的笔法,而魏碑的书写性也得到了相应的强化。书写性的强化必然会使其行楷书作品显得更加富有笔墨情趣,更加富有节奏感和韵律感。

  二是结体雍正典雅、姿态万千。张维忠不仅在用笔上将魏碑和行书笔意相结合,而且在结体上也大胆融合,将《圣教序》 《书谱》和米芾行书的结构与魏碑互相嫁接。清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赞誉魏碑有“十美” :“古今之中,唯南碑与魏为可宗。可宗为何?曰有十美:一曰魄力雄强,二曰气象浑穆,三曰笔法跳越,四曰点画峻厚,五曰意态奇逸,六曰精神飞动,七曰兴趣酣足,八曰骨法洞达,九曰结构天成,十曰血肉丰美,是十美者,唯魏碑南碑有之。 ”张维忠在很大程度上对魏碑的理解恰恰和这“十美”一脉相承,他不仅从魏碑本身的结体规律上去处理每一个字的结构,而且善于借鉴经典行草书法帖的单字造型,进一步丰富和美化每个字的结构,使其姿态万千而不失典雅。

临《杨凝式韭花帖》张维忠

  当代写魏碑者,往往有两种倾向:一种是刻意模仿魏碑的刀刻斧凿之痕迹,圭角特出、僵化呆板、了无生趣。一种是将魏碑过分行草化、肢解结构、夸张变形,失去了魏碑书法本应具有的风度和气质,与魏碑书法的本质精神相去甚远。而张维忠显然是在二者之间寻求突破,但与李松之魏体行书和而不同。

  张维忠最大的特点是能够写出不同感觉的魏碑作品。很多以帖为主的书法人往往都是从碑刻里面寻找结字的灵感,而张维忠则反其道而行之。他不仅将魏碑本身的结字特点熟练发挥,且能将《圣教序》 《书谱》 、米芾行书等的结字特点融而化之,融入的比例不同,则作品的效果也不同。或凝重、或轻灵,皆质朴无华,浑融自然。魏碑的书写性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书者的个人性情也得以充分展露。

  张维忠的行草书也很见功见性,取法高古而不拘一格。从其行草书作品可以看出他的涉猎范围非常广泛,魏晋一路的、明清调的,皆有不同程度的尝试。他能在一种总体文化精神的统摄和观照之下,以魏楷为基,兼取各家,创作出各种不同感觉的作品,而在整体上又比较和谐统一,难能可贵。

  此外,张维忠还擅长隶书,所作雄秀典雅,古朴大气,亦颇耐人寻味。

  书法家孙过庭云:“初学分布,务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 ”大文豪苏东坡亦曰:“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这是为艺之道;也是为学之道;也是为人之道。 ”张维忠不仅在艺术上如此,为人上亦如此。年轻人做事喜欢表现,因年龄特点使然。书法亦是,所谓“渐老渐熟,乃造平淡”是也。如果张维忠不为时风所动,一以贯之,假以时日,他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位在魏碑书法上卓有成就的大家。其书法上所取得的成就不仅仅得益于他在超逸中下的实际功夫,也在于他做人上的成功。

  古今成大事业者,学问道德缺一不可。文质彬彬,谦谦君子,学养深厚,书艺出群,维忠先生可当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