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三友玉壶春瓶(清乾隆)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玉壶春为瓷瓶名,原为酒名,唐岑参《首春渭西郊行,呈蓝田张二主簿》诗云:“闻道辋川多胜事,玉壶春酒正堪携。”许之衡著《饮流瓷说瓷》道:“玉壶春口,颇侈,颈短,腹大,足稍肥,亦雅制作也。”陈文平所著《中国古陶瓷》道:“撇口、细颈、圆腹、圈足,以变化的弧线构成柔和的瓶体。宋代创烧,定窑、耀州窑、磁州窑、龙泉窑、景德镇窑均有烧造。”据以上文献可以总结出,玉壶春瓶为宋代所创瓶式,是一种撇口、细颈、垂腹、圈足,并以变化的柔和弧线为轮廓线的瓶类器物。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青花三友玉壶春瓶,年代为清乾隆时期,器物高29厘米、口径8.5厘米、足径12厘米,瓶通体青花装饰。颈之上部绘蕉叶纹,下部绘卷草和变形如意头纹,腹部主题纹饰为翠竹、芭蕉、洞石、花草和栏杆,近底处绘变形莲瓣纹,圈足外墙绘朵花纹,底书青花“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款。
事实上,玉壶春瓶此称谓宋元时期并不见记载,“玉壶买春”这四个字倒是可以查得到出处。唐代诗人司空图在其作品《诗品·典雅》中有云:“玉壶买春,赏雨茹屋;座中佳士,左右修竹。”这里“春”指的是酒,“玉壶”指的是玉制的壶或是青瓷壶。笔者认为要想搞清楚“玉壶春瓶”名出何处,就要从“春”字说起,再说“玉壶”,最后再到“玉壶春”,结论于“玉壶春瓶”。
古人常用“春”比作酒,“春酒”一词早在周成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古时过年,民间以宴请亲朋好友吃春酒为习俗,当时所谓的“春酒”应是冻醪,酿造于寒冬时节,至春季再饮用的酒类。宋代朱翼中在《酒经》中这样写道:“抱瓮冬醪,言冬月酿酒,令人抱瓮速成而味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普遍习惯把“春酒”称之为“冻醪”或者“冬醪”。
“玉壶”二字则出现于宋,随时代不同而略有不同,或指为玉制的壶,或指如玉一般的青瓷壶。宋代以前,人们就经常用“玉壶”或者“玉瓶”来装置美酒。《后汉书·杨赐传》就有记载:“诏赐御府衣一袭,自所服冠帻绶,玉壶革带,金错钩佩。”但是这里的玉壶,指的是玉制的壶形配饰,由皇帝颁发,寓有敬老与表功之意,并非酒壶。进入唐代后,“玉壶”才专指酒壶。如唐代李白所作诗《广陵赠别》:“玉瓶沽美酒,数里送君还。”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诗道:“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到了宋代仍有类似诗句,如辛弃疾所作词《感皇恩·寿范倅》:“楼雪初晴,庭闱嬉笑,一醉何妨玉壶倒。”
用“玉壶春”来称谓器物在宋、元时期的文献中也可寻到。北宋后期词作家曹元宠在《临江仙·青琐窗深红兽暖》中有这样的词句:“青琐窗深红兽暖,灯前共倒金尊,数枝梅浸玉壶春,雪明浑似晓,香重欲成云。”“数枝梅浸玉壶春”从文义上分析,梅花是插放在容器中的,这句中的“玉壶春”如果理解为一种酒的话,梅花应是不可能浸放在酒中,故可以推出“玉壶春”是一种容器,可插梅花。元代的《梅花百咏》“插花贮水养天真,潇洒风标席上珍;清晓呼童换新汲,只愁冻合玉壶春”中的“玉壶春”,从诗意来看也应是一种容器。
以“玉壶春”直接命名器物造型的确定文件见于清代。通过“清宫造办处活计清档”中,可以看到许多这样的记载,如“雍正六年各作成做活计清档”中“漆作”记录:“五月二十六日,太监刘希文、王太平、王常贵交来仿大官窑四喜尊二件……仿宣窑白釉小玉壶春二件。”在清代陈浏《匋雅》一书中,可以看到以“玉壶春”称为器物的详细记载。对于什么是“玉壶春”书中是这样定义的:“状似美人肩,而项短、腹大、口颇侈者,曰玉壶春。”
陶瓷业至清代达到顶峰,康熙时期的“臧窑”以单色釉为主,“郎窑”以仿制宣德红釉的“郎窑红”为特色,雍正时期的“年窑”则“琢器多卵色,圆类莹素中银,皆兼青彩……”
清代的玉壶春瓶制作发展比较复杂,主要可分为三部分:保守继承类、创新类及仿古类。清代以景德镇为代表的瓷器,集天下之大成,不仅明代的工艺和品种一应俱全,并在原有的基础上继承发展。景德镇是清代瓷器的代表,集天下器物种类,不仅拥有明代的各种工艺和品种,并在原有基础上延续发展。清代的玉壶春瓶较明代,颈部更粗短,腹部更丰满,此时的审美使得艺术与世俗靠近了一步。
(作者系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