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因子:“追寻”与“回归”
栏目:人物廊
作者:本报记者 蒲波  来源:中国艺术报

  第一次听说浙江摄影界非常活跃的策展人拉黑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进一步了解,才发现这是一个把自己活成了“哲学追问”、经历了从乡村到城市迁徙、不断反思自我的客家“80后”。

  江西省宁都县寺背村是一个客家村落,拉黑出生在这里。“我父亲为我取名罗福平。13岁时,我给自己改名罗鑫。并用这个名字在上海完成学业,进入工作,最后定居杭州,开始了像祖先一样的移民生活。在过去的几年,我不断以摄影的方式探讨罗鑫与罗福平两种城乡身份间的关系。作为摄影师,我为人所知的名字是拉黑。2018年,拉黑回到寺背,在罗福平玩耍的地方,拍摄赤脚身穿西服的罗鑫,罗福平的记忆开始苏醒。罗福平、罗鑫、拉黑,开始站在了一起。”拉黑在《罗福平》摄影讲座“从土里来到土里去”的自我介绍中写道。

  2004年,拉黑考上了复旦大学中文系,离开县城去上海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曾经生长的偏远村庄。“我是一个很轴的人,当还在村庄的时候,我总是想着有一天要离开那里,不要过祖父辈的那种生活”,他一走就是20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福平就变成了“拉黑”。

  2015年,拉黑开启“走回故乡”项目,他从上海人民广场沿着国道走回家乡。通过“走回故乡”系列,拉黑开始探讨个人与家族史的关系、地理迁徙与个体心理的变化、身体中的记忆等多个主题。

  拉黑的“走回故乡”系列中,《走失》摄影集由7个部分组成,分别是《我的村庄》《我的少年时代、记忆》《我的家族》《我的爷爷和他的土地》《我》《梦》及《日记》。其中,有他拍摄的照片、书写的文章、征集来的家族成员的签名、他书写的家族成员的名字、妹妹的作文、他自己画的盲画以及他的日记选摘等。

  如果不了解拉黑的故乡系列创作之《罗福平》摄影作品集,他出生时的姓名已经在他现在的生活里几乎隐没不见了。在这一作品集中,拉黑开始面对自己内心最深处关于村庄与死亡的记忆,重新认识记忆在个体塑造中的潜在影响,承认罗福平作为拉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探讨自己的身份认同,并将这个话题以身体来表达,现代城市里逐渐‘消失’的身体,似乎只有在乡村的土地中才能得以‘显影’。”摄影评论家任悦如是评论《罗福平》这本书。

  “现在回到故乡比较从容了。其实,乡村摄影实践是比较难的,因为大部分生活在乡村的人对影像或者艺术并没有什么了解,甚至对摄影也没有强烈的需求。所以,我们如何用他们感兴趣的方式做是更重要、更值得思考的问题。艺术家和策展人可能比较容易站在乡村的他者角度看问题,所以‘进入’乡村是比较重要的,这种进入不仅是肉身的进入,甚至在情感和精神上也需要倾听和贴近。”拉黑说。

  而今,作为浙江省新锐摄影策展人、摄影家,他不但回到了故乡,更理解了故乡——作为中国若干乡村之一、承载千年客家迁徙的意义,还将自己的更多精力投入到更广阔的乡村摄影实践中。

  2021年,他与导师傅拥军一起带领20余位摄影师进驻下姜村,以工作坊形式展开驻地创作,并成为浙江红色风景影像展之迈向共同富裕(下姜村)篇执行策展,这是由浙江省摄协推出的“艺路共富”浙江省村落影像创作工程的首次驻地展,是一个基于田野调查的在地艺术影像项目,也是2021浙江红色风景影像展的衍生和深化。

  拉黑的策展很注重时代与艺术家个人表达的结合,“试图用一种‘白话’的方式搭建艺术与观众之间的桥梁”。他还参与策划宁波东钱湖边建设村乡村影像驻地创作项目,该展通过探寻乡村、村民、生活三者的统一,探寻如何实现人与自然、人与土地、人与生活的和谐共处;在“马金溪、无名山与开化乡村生活史”张伦80年代摄影作品展中,他通过图片的双层逻辑展示把张伦的作品与开化本土发展变迁结合,希望唤起开化人的集体记忆。

  著名摄影家、策展人傅拥军是拉黑策展道路上的一个重要领路人。“我和傅拥军老师最早认识是在十来年前的一个工作坊上,那年他还收藏了我的一件作品,后来我们就开始合作做一些展览的策划工作。在那之前,我做了不少比较个人化的展览实践,傅老师做展览的时候很注重观众的接受度,这点对我影响还是蛮深的。”拉黑说。

  2022年上半年,“生长着的乡村”——萧山区美丽乡村驻地摄影项目启动暨“生长着的欢潭”摄影作品展开展,展示了导师傅拥军、拉黑和24位萧山本土摄影家、来自浙江省内外的摄影师深入萧山区进化镇欢潭村,以驻地创作的方式进行田野影像调查采访和拍摄,从不同视角捕捉萧山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精彩瞬间。

  除了个人摄影实践和摄影展览,拉黑还与画英雄ART携手发起中国青年摄影师支持计划,面对所有有志于以影像为表达媒介并试图探索个体表达的中国青年摄影师,希望通过这个计划,给这些摄影师力所能及的资金、耗材、创作理念、展览呈现及出版等方面的协助。拉黑说:“我们将与艺术家共同成长,更好地为进行严肃创作的青年摄影师群体服务,为中国的摄影生态做些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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