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程长庚剧照”

　　提到徽班，人们自然会想起徽班领袖、京剧鼻祖程长庚（1811—1880）。在程长庚故乡安徽的一些文化场馆，会出现一张署名程长庚饰演《镇潭州》中岳飞的剧照。10余年以前，笔者最早从《古今中外论长庚——程长庚与京剧形成研究资料集》一书中看到了这张剧照。接着我又阅读了刘曾复先生的论著，刘曾复在《舞台程迹》一文中曾指出：“程长庚没有照像，只有画像。有一张像片曾被人认作是程的《镇潭州》岳飞剧照，这是不对的，该照片不是程，是清代的一个京剧爱好者。”当时刘曾复还健在，我曾向他直接请教过这一问题。他诲人不倦、娓娓道来，对于剧照的问题予以澄清。

　　早在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第一卷第三期《剧学月刊》“编辑人语”栏目中《毓秀所扮被人误认为程长庚之岳飞像》一文早就指出：

　　1 .此人乃善摹程长庚之毓秀所扮，毓系同光间内务府旗人。坊间图本误为长庚。

　　2 .此片乃旗人文某授诸日人辻听花君，因以流传坊间。长庚逝世已久，难于辨认，毓某之气象，亦颇肖长庚，以致一般之误认，既于剧艺无关宏旨，作为一种兴趣的图片观之可也。

　　刘曾复对笔者所述的缘由与此文大致相同。他还对我讲，这位“文某”就是晚清民国年间的著名旗人票友退庵居士文瑞图。当年，日本人辻听花希望文瑞图能提供程长庚的剧照，文瑞图与辻听花开了个玩笑，拿着这张旗人票友毓秀的剧照忽悠辻听花，以假充真。毓秀扮相也有几分像程长庚。辻听花误以为真，这张赝品剧照自此流传开来。后来日本人波多野乾一的著作《京剧二百年之历史》（1926年上海大报馆版）中也收录了此照，误以为是程长庚本人剧照。

　　徽班、京剧是中国宝贵的文化遗产，后人应当珍视和继承。刘曾复在世时曾语重心长地讲：“从事京剧学研究，首先要做好材料的辨别和搜集工作；在整理戏曲文献的工作中，要注意将书面文献与戏曲舞台表演艺术相结合，不能只做‘文抄公’。”刘曾复认为，程长庚等人奠定的京朝派京剧是京剧艺术的主流，它根植于北京的昆曲传统。清代北京的昆曲受南昆、徽班以及宫廷昆曲影响，到了程长庚时代，形成了京昆这一流派，并传承至谭鑫培、梅兰芳等人。

　　关于徽班和京剧形成诸问题的研究，上个世纪90年代曾有过高潮，2020年又逢徽班进京230周年。希望今后的戏曲文化建设，能够在正本清源、集古出新的道路上前进，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叙往事、思来者、接踵前贤、开启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