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遛鸟的农民工,不忘记将鸟笼放在蔗田,这也是他们的文化娱乐。
每年的初春到清明,恰逢亚热带地域的甘蔗收割,成千上万的主要来自贵州水族、苗族的农民工像“候鸟”一样拖家带口成群结队,甚至全家、全村成“建制”地准时来到雷州半岛乡村,帮助当地农场或蔗农砍收甘蔗。
改革开放后,雷州半岛的蔗糖产业迅猛发展,种蔗面积逐步扩大,原有国营农场或解散、或转制,原有的种蔗劳动力大量流失和外出做生意。每逢砍蔗季当地劳动力就出现稀缺和紧张,于是外来劳动力的季节性流动补缺已成为市场需求。在当地,30年来因产业劳动力需求而衍生出的跨区域“族群迁徙”现象已成为景观。据保守估计,仅雷州半岛、海南一带每年的砍蔗外来农民工就有近10万人之多。
这是一群离乡背井,脱离了原本的生活环境、谋生领域和生态轨迹,暂时离开故土另择机会和环境开辟新的谋生出路的季节性“农民工”,劳动力市场的需求成全了他们的“冬飞夏归”南飞北往的“候鸟”身份。每逢开春的民工潮,“我们,在路上了哟”“我们有蔗砍了哟”是他们告知亲人和朋友的自豪和荣耀,因为有了赶赴务工地的“在路上”就有了家庭一年生活的基本希望和着落指向。
蔗田,丘丘片片,条条块块,组成蔗海,一望无垠。在砍蔗季,在清晨和傍晚你常可以看到一辆辆坐满农民工的小型农用车穿行在蔗海。他们行行走走,歇歇停停奔走“在”砍蔗转场找活的“路上”,弯腰在蔗海的劳作中。
年复一年“在路上”的“候鸟”们,他们有收获爱情的、有生龙育凤的、有盖房买车的、有供养出有出息儿女的,但失落感也一直挥之不去。“候鸟”的身份既让他们在务工地没有归宿感,也让其在故土失去些许认同感。“在路上”也显示出他们疏离原有生活的游离心态和这种常年“两边为客”“两边不靠”身份带来的尴尬处境。他们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但又可能因此而耽误孩子、耽误家庭。
尽管经历了无数次的无奈和彷徨,也包含着不便诉说的满腹辛酸和挥之不去的满眼泪水,但因责任和生计他们仍坚守“在路上”。因为他们一定是在此找到了一些,哪怕是“一丁点儿”对生活的希望和期待,看到了“一丁点儿”改变生活质量和家庭未来的路径和通道,收获到了“一丁点儿”远征异地的快乐、浪漫、新鲜感和艰辛劳动付出的回报,或是体验到了由此获得的“一丁点儿”生活满足和幸福感。
路,既是由此及彼和成就实业的通道,也是实现追梦理想、抵达目标彼岸的桥梁。于是,不断重复“在路上”成为他们生活的选择和个体生命中的一个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