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知不尽处
——书画家王任谈书法
王任近照
如果你要问王任先生如何学习书法,他一定会告诉你:“别学我,我是在小时候因为瘫痪的那几年没有事情做,只能坐着写字来苦度时光才练习书法的。”王任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篆刻,父亲经常把篆刻习作寄给钟刚中先生看,在篆刻方面受钟的影响较大。王任书法的学习几乎是与篆刻同步的,1956年又开始学油画、国画,在这一年王任加入了刚刚成立的北京中国书法研究社,当时陈云诰任社长,张伯驹任副社长,秘书长为郑诵先,王任在当时属于比较年轻的社员。参加了研究社,接触书法的机会多了,又得到了诸位名家的指点,本来对书法就非常感兴趣的他更加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一直坚持到古稀之年。今年正值王任先生70周岁,也是他学习绘画50周年,更是他步入书法领域50周年。迄今为止,王任仍说书法、篆刻、绘画都是他用来调养病患的业余爱好,搞这么多年还不能达到自己满意的程度。王任经常谈到陈师曾的一方印章“更有知不尽处”,他认为学习书法就应该如此,总有不能达到的高度,越琢磨越觉得不够深入,需要不断温故而知新,学习是无止境的。
王任先生给我的印象是睿智而严谨。北京书协2002年邀请他主持编撰《二十世纪京华名人遗墨》一书,这是一部很有研究和收藏价值的历史文献图书,是对二十世纪京华书坛的全面总结,分量很重。他长年在首都博物馆工作,对书法文献资料有过精深研究,并且又亲身经历了京华书坛中一段很重要的历史时期,编辑这样一部书籍更是他长年的心愿。王任对这部书中的任何细节没有丝毫的懈怠,对于一些不能确定的作品反复对比,尽量找到已故书家的代表作品,作者的生卒年代和生平简历一定要搞清楚。他不顾年老体弱,经常在博物馆、图书馆、出版社之间奔波,其他的编辑人员也被他这种敬业精神所深深感染,这部书因而得以高质量顺利出版。其中有一件事情给我留下的记忆最深,书中收录了马一浮的作品,马氏晚号蠲叟,这个“蠲”字很生僻,我就请教王任先生,他认真讲了这个字的读音、意义以及马一浮起这个名字的初衷等。再一次召开编委会时,王老考了我这个蠲字,我当时没有一下子说出读音,他说:“那可不行,一遍记不住,不能老记不住呀。”他的提醒使我一下子记住了这个字。
对于全国范围内有书法文化底蕴的景点,王任总能说得头头是道。因为他不仅创造机会亲自去参观学习,还查找相关的资料认真阅读,全面了解。他对待问题的态度是,不只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到了晚年,他又对数码科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用数码相机拍摄的照片被当成艺术品悬挂在书房里。王任把这些既当成是遣兴的手段,
王任,字尔遐,河北安新人,1936年出生于北京。书法师从陈云诰、郭风惠,篆刻师从钟刚中,中国画师从汪慎生、王雪涛、娄师白等名家。从1985年起先后在北京工艺美术职工大学、北京外贸学院、北京中医学院、中国戏曲学院、北京外语学院等院校兼职讲授书法绘画。现为中国民主同盟盟员、北京书画艺术研究会会长、中国书协会员、北京书协会员、北京市政协书画家联谊会会员。主编《中国书法》教学幻灯片和《二十世纪京华名人遗墨》书法集。书画作品被毛主席纪念堂、人民大会堂、炎黄艺术馆等单位收藏。作为嘉宾在中央电视台二套《艺术品投资》栏目主讲“中国书画的鉴赏与收藏”。又当作是自己学习、研究的新课题。
王任先生从老一辈艺术家那里不仅学到了如何表现艺术,更学到了如何教学相长。曾翔、宗家顺、胡乐平等这些在当今书画领域有相当成就的作者都是他的得意门生,而他们的作品既不像王任先生的,相互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异,无论是书画还是篆刻都各有各的风貌和品位。王任认为:老一辈书法家传承的“授之与鱼不如授之与渔”教学方法很对,但是只注重了一方面,要辩证地看待问题,“鱼”和“渔”同样重要,“因材施教”才是根本。有的人告诉他学习路径就行,而有的人则要讲具体方法,主要是启发学生观察,开发潜能,鼓励他们从内心喜爱书法,寻找自己的途径。尤其是当代的书法教育,更要启发式的教育,书法代表着人的性格,不能只学某一家或只像某个人。王任通过摸索研究,完善了自己的教学体系,在书法传承这个链条上努力发挥着应有的作用。
2004年他作为团长率领北京书画艺术研究会的部分书画家赴韩国参加第20回国际兰亭笔会并参展、交流,他走访了韩国的书法家,参观了多家书馆,深入到书法组织中了解情况。他发现,韩国的语言文字已经与汉字基本没有关系了,写汉字书法的人多不认识汉字,却有着极大的热情,书馆到处都是,学习书法的人从少年到老年覆盖了各个年龄段。而在我国,汉字自殷商以来一直是使用文字,作为中国书法艺术的载体在传统文化中一直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我们研究书写方法的历史也比他们久远,怎么就没有他们那种繁荣的景象呢?王任不断思考这些问题,得到了新的启示,在书法原生态现象、少字数书法、流行书风等诸多问题的看法上形成自己的独到见解,他说:“书法的改革势在必行。我们各地的书法流派纷呈,但却往往各执一词,社会各界对书法的重视程度也远远不够,要唤起国人对书法的热爱,要把热爱中华传统艺术提高到爱国的高度,只有这样才能发展民族传统艺术。在艺术发展的各阶段都需要有大师的出现,虽然要达到历史的辉煌很不容易,但我们要努力追求,通过实践获取更多的知识。”
孔子曰:“博学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兴趣和志向在于广泛地学习,要问其源、近于思并联系实际,才能达到仁的境界。王任先生正是以这样的治学态度来对待艺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