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初至90年代初,我研习美学和艺术理论,同时进行中国画创作,期间加入了中国作协、中国美协、中国摄协,与艺坛名家交往颇多,收藏有刘海粟、吴作人、刘开渠、蔡若虹、启功、谢稚柳、吴冠中、沈鹏、华君武、何海霞、艾中信、丁聪、周而复、黄苗子、胡絜青、毕克官等名家的亲笔书札,但在1991年冬天这些珍贵的手札大部分被歹人掠去。现劫后余烬,尚有吴作人、刘开渠、吴冠中、华君武、丁聪、黄苗子等手札遗存,堪称珍品。
我与吴作人先生结识于1981年岁末,那时我正在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书,承业师美学大师宗白华先生介绍造访了吴先生。这以后与吴先生交往十多年。吴先生不善言辞,但却十分热情、和善,脸上总浮着淡淡的微笑。
1988年春天我在《人民政协报》主持副刊部工作,那时吴先生由全国人大常委改任全国政协常委,5月我访问他并草成一篇访问记,寄请他订正。不久他让人专门送来牛皮纸大纸袋,由他毛笔手书,内装有他亲自修改的拙文。他对拙文逐页修改并将第6页全部亲笔重写后粘在原稿上,另将原稿第6页复印一张附在文后。由此可以看出来,先生做事十分认真周到,并且非常懂得尊重人。他还附信一封,用钢笔书写:
邹士方同志:
撰文已拜读,前段很好。但从第六页起,宜稍加补充,内容已录附,请誉照!如怕不及排版,可改在下一期发表,至盼至盼!文祺!
吴作人
八八.五.十九晚
此信硬笔书法刚柔相济,丰神潇洒,飞扬灵动,堪称精品。
我结识刘开渠大师也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从多年的接触和交往中,我深深感受到先生是一位十分质朴、真诚的人民艺术家,从来不摆什么架子,平易近人,谦和大度。他讲起话来声音浑厚、凝重,很使我想起他那些优秀的雕塑作品。
1985年先生把自己刚出版的《刘开渠美术论文集》题款签名赠我,希望能写点什么。我在拜读之后,撰写了《刻时代风流摇创艺术新花——读〈刘开渠美术论文集〉》一文,于当年11月12日发表于《人民政协报》副刊上。我在文中写道:“开渠先生是我国现代雕塑艺术的奠基人之一,他的作品和他的理论在我国现代美术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过去我们对先生的了解大多是通过他的作品,而不少作品已毁坏,资料也散失了,而对他的理论知之甚少。这本论文集的出版一方面使我们对先生的了解和研究有了可靠的依据,另一方面为我们总结和继承半个多世纪来我国美术理论的宝贵财富,开辟了新的天地。我想这是一切美学家、美术家都感到欣喜的。”
开渠先生看到此文后,给我写来一封信,信封和信笺全部用毛笔书写,一丝不苟,真诚之至,出乎我的意料。全信如下:
士方同志:
我为了塑造蔡元培先生的铜像,十五日去上海,在考察立像地点静安寺公园情况后,十九日回到北京,得拜读您的文章,十分感谢。丽娜(刘夫人程丽娜——笔者)患感冒已两星期,我也有些不适;近日已渐好。先此奉函致谢并祝著安
弟刘开渠
八五.十一.廿四
作为一位艺术大师对于我这晚生后辈如此鼓励,使我十分感动。先生的手札极富空间感和立体感,出神入化,张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