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 韩天衡
松风图(中国画) 韩天衡
在总结70多年的艺术学习探索时,篆刻家、书法家、画家韩天衡说:“书法、篆刻、绘画、美术理论、艺术品鉴赏就好像一个个的房孔,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大马蜂窝。如果精通其中一门艺术,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再去学习其他几项的时候,只要打通房孔间的薄壁,便能左右逢源、触类旁通。 ”近日,在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的“守正求新——韩天衡艺术展”上,韩天衡带着他的“大马蜂窝” ——350余件艺术作品和艺术专著,从篆刻、书法、绘画、工艺美术、艺术理论等方面,展现了他多元的艺术成就以及艺术研究成果。展览由中国国家博物馆、上海市委宣传部主办,宁波市委宣传部、上海市嘉定区委宣传部、上海工艺美术职业学院协办。
“我与生俱来地喜欢艺术。 ”韩天衡这样介绍自己。他4岁起研习书法, 6岁始治印,后师从方介堪、方去疾等金石名家,上世纪70年代便以篆刻蜚声印坛,被沙孟海称赞“为现代印学开辟一新境界” 。35岁时,他再学绘画,并专注美术理论研究。在马公愚、陆维钊、沙孟海、谢稚柳、陆俨少、李可染等名师的影响下,韩天衡义无反顾地研习书画艺术。半个多世纪以来,他多闻博涉、精研睿思、勤于探索,深入挖掘和精研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长期致力于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融渗其作品当中,从“守”与“攻”的传承与创新之间苦寻缝隙,创作了数百件具有广泛影响、反映时代、讴歌时代的精品力作。
韩天衡最初为这场展览定下的标题是“不逾矩不” ,但考虑到通俗性,中国国家博物馆提议用“守正创新” ,韩天衡同意更改,但建议用“求新” ,最后才有了现在的以“守正求新”作为展览的标题。“不逾矩不”源自韩天衡的艺术感悟:“孔子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从心所欲’是理想主义,客观世界是那么丰富、复杂、不可知,怎么可能从心所欲。而‘不逾矩’从道德层面和行为准则上说是不错的,但延伸到艺术领域,则有因循守旧之嫌。试想,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前进、审美在深化、人民在期待,艺术岂能不逾矩?故而我跟孔老夫子开个玩笑,在不逾矩后面擅加了个‘不’字,以此提醒自己:刀笔当随时代,作品应有担当。推陈出新,别于古人、别于前人、别于故我,是艺术工作者始终应有的崇高责任和不懈使命。 ”
循矩而又不囿于矩,在肯定中作智性的否定,才能在艺术上从心所欲,敢于越陈规、创新貌,推陈出新,常变常新,使艺术生命常青。在韩天衡的作品中,始终传递着这种不守旧、不自缚、不懈怠的艺术创作态度和哲思理念。
他将传统汉画像砖、剪纸、壁画、图腾等民间艺术题材融入篆刻,作品令人耳目一新。画家何家英尤其欣赏他的鸟虫篆印:“没有一般篆法绸缪重叠的繁复、章法填实盈满的沉闷,而是以简约灵动为手段,化繁为简,由此加强了结字空间的疏密对比,既保留了鸟虫篆的审美特征,又将这类创作提升到一个新的历史高度。 ”
在绘画创作上,韩天衡善于运用以小寓大、以小胜大的表现手法。他往往先对表现对象进行大胆取舍,在概括中生发,继而抓住某个局部生动的瞬间,加以深入刻画和放大,充分表达主题,展示深邃幽远的意境,进而通过画面为观者呈现出更加广袤的时空,令其获得真切的诗意感受和丰富的联想。作品《瑶窗弄风雨》即细细勾勒一枝竹叶垂落画中,弯曲灵动,观者仿佛能听到竹叶在风中摇曳的沙沙声,错落有致的墨影为画面带来了朦胧和神秘感,充满了浪漫气息。
对于书法创作,韩天衡也试图从传统中创新,将古代的造字方法拓展到创作中。“我国古代有‘六书’的说法,即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和假借六种造字方法。‘六书’之法,用在字里,自古有之,而用在书法作品里,好像过去很少有人从这个角度切入。 ”展览展出的高4 . 6米、宽1 . 95米的篆书巨制《中兴》是韩天衡对中美贸易争端的发声。在这幅作品中,“中”字上的两横,仿佛旗帜迎风飘扬;“兴”字看起来像是一尊巨大的鼎。“ ‘兴’字我用篆书写,压扁以后反倒像一个敦实的鼎。古代的‘中’字,上面原本有根飘带。 ”韩天衡介绍,通过这种处理比喻中华民族是牢不可摧的铁塔,中间是高高举起的旗杆,上面是永远飘扬的旗帜,以此表达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谁也阻挡不了的。“有些人也认为这张字写得奇怪,下面一点空间都没有,挤得满满当当,而上面空间比较空旷。当然这是我的一种构思和探索,至于是否成功,需要大家的品评。 ”他说。
除了艺术创作,韩天衡还勤于教学和篆刻史学研究,其编撰的《历代印学论文选》 《中国印学年表》 《中国篆刻大辞典》填补了印谱史学研究的空白。
2015年,韩天衡荣获第五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艺术奖,颁奖词中这样写道:“韩天衡先生多闻博涉,精研睿思,勤于探索,著述等身,填补了许多印学领域内的空白。在从事书法篆刻创作及研究的半个多世纪里,他刻苦磨砺,铁笔纵横,引领时风;坚持义务教育,课徒授艺,培养书坛后劲;热心公益,慷慨捐赠,泽被世人。对于推动当代书法复兴,促进艺术传承与创新,贡献巨大。 ”对韩天衡而言,“奖者,将也” ,只是逼着自己要去更勤奋地思考和耕耘,如此而已。毕竟,他认为“在艺术上,谁都毕不了业,谁都始终处于学习的过程” ,也正如他不敢用“守正创新”作为展览的主题一样:“从某种意义来说,创新是已经达到的结果,但我还在求索的路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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