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正面对能够震撼心灵的景象时,我才能理解李贽《焚书·杂说》中所说:“一旦见景生情,触目兴叹。 ”一切照片资料都不过是苍白的描述。
始兴县有一个美丽、苍凉却令人眷恋的红沙漠。这么一座红沙漠堆积在眼前,充满历史气息的古砖,任尔千年古风吹袭,疆城墙却只是捍卫沙漠的守卫。如果说西域给人一种战争化不开的悲愁,我想此处也必经历过沧桑。登上城墙,厚重的黄土砖就像镌刻着悲凉,让人原本惊喜的心只剩下淡淡的愁绪。如果说有一种人能够读懂岁月给景物留下的刻痕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大家,这种人就是文人。有人说文人墨客只会伤春悲秋,其实不然,他们还能够读懂千百年来寂寞没人能读懂的历史,是孤寂,是无趣,也是兴趣。
放眼望去,近处的梯田一层层紧密排布,就像被铺就的一块块规则图形,荒芜而又不失美感。田野上的庄稼早已被收割去了,留下一堆堆早已烧焦的秸秆,让原本已被孤立的低矮城墙更显几分瑟然。此时的古城,由于战乱,由于饥荒,由于过去的繁荣早已消逝,独留下一座空城给后人缅怀历史。更远处是错落有致的群山,星星点点的小村落成了这里唯一有生气的点缀,不时闪过的游人,才使之不显得荒芜。玄墨色的山影更为此处增添一丝厚重,大大小小的“划痕”似乎成为了古城最为耀眼的勋章,人走了,而它却还站立在这里,因为它想要留守在这里,这个曾有人生活过的地方。
走出古城墙,我听到身边的伙伴说:“突然感觉自己对文学更感兴趣了。 ”是啊,当你读懂一段历史,一段记事,你会发现你已经对它存在的本质更感兴趣了。轻快是游人的轻快,我们感受到的是情怀。
古城之后便是一片沙漠,这里红得好像火焰一般,这是热情的火山口喷洒出来的荷尔蒙吧?如血,猩红而炽烈。生长在这里的人,本质上都带着某种热情罢?要不然我们出城时,出口处卖豆浆和豆腐脑的阿姨怎会如此热情地与我们攀谈,更是在必要时送上一碗能甜入游人心扉的手工磨制豆制品的样子呢?
我尝试伸手触摸一把脚下的沙子,轻轻捏在手心,分明感受到一丝丝的热度,细细去感受,更像是一颗火热的心脏在跳动,手指微微颤抖,如纱布般的触感便传遍全身,像是一匹能温暖人心的布匹。
被风吹袭了千百年的土地,我想它经历过由石头变为砂石、由砂石变得粉碎的状态罢。坚硬的选择变为了高高耸起的山陵土丘,柔软的选择演化为了山沟,细如面粉的沙子就是流动的血液,在下雨天混着雨水变得猩红而热情。
我试过站在最高的山陵上眺望远处、俯视沟壑,感受吹不厌的古时风透过衣服吹进心田,似乎我的心境也变得与脚下的这片红土地一般,不需要任何人的赞赏,依然泛着热情的光芒。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塞外,是萧瑟,是无奈;而“红沙漫卷,千古不易”也是萧瑟,但却是眷恋、坚守,坚守最后一片红土地,勾勒最后一片红沙漠。
回首,古城像是低酣在山谷中的卫士,远远地伫立,直到被远处群山挡上,它才安心美美地趴着。
归去,我由后视镜已看不到这座古城,没有再去打扰它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