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舞台”到“讲台”
——谈职业演员到芭蕾舞教授身份的转变
栏目:视点
作者:弗拉基米尔·马拉霍夫/文 李哲昕/译  来源:中国艺术报

  舞台上的芭蕾舞表演生涯相对较短,许多专业的芭蕾舞演员会考虑到舞台之外的职业道路。关于在演员生涯之后的职业选择,我曾一直考虑要转型为一名芭蕾舞老师。为此,我曾在莫斯科戏剧学院接受正规教育,获得了芭蕾舞教育专业的相关学位,这次学习经历为我的教学生涯奠定了基础。但作为一名专业舞者,这些年在舞台上所积累的经验和知识,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纵观我的艺术生涯,我曾有幸在一些世界上最好的芭蕾舞团工作,其间曾与诸多风格多样、极具盛名的老师们合作,合作过的舞伴和编导也风格迥异、千差万别,同时我本人也不断尝试和精进不同的芭蕾舞蹈风格。这些合作经历给予我宝贵的学习机会。广泛、丰富的舞台经历,也正是今天我想要传授给学生的知识。

  何其有幸,我所工作过的芭蕾舞团都是世界一流的专业芭蕾舞团,我曾在美国芭蕾舞剧院、维也纳国家歌剧院、斯图加特芭蕾舞团做全职特邀演员,也受邀随其他舞团在全世界参加数不清的各类演出。这些演出令我有机会与世界最优秀的教师、舞者和编导合作,使我对舞蹈有了更加丰富的理解和深刻的体验。

  在我职业生涯很早的阶段,就自然而然地有了教学的机会。比如说,受邀随人数较少的演出团队演出时通常没有老师随行,在这种情况下,在表演开始之前,我会主动授课或带领演员热身。这些都是我对于教学最初的尝试。现在看来,从表演逐渐过渡到教学,演员角色与教师角色的兼顾,令我在坚持舞台表演的工作过程中,很自然地适应了教师的角色。

  通过与全世界众多的芭蕾女演员一起表演,我对“搭档”有了深刻的见解。在游历世界、登台表演的过程中,我也乐于与我的舞伴们分享这其中的学问与个人经验。

  1999年,我正值31岁,还是一位活跃在舞台上的年轻演员,第一次有了编舞的机会,就是为维也纳国家歌剧院芭蕾舞团排练舞剧《舞姬》。这项工作历时3个多月,我负责排练教室中的各项具体工作,包括面向专业舞者组织的大量教学与排练。这次经历不仅增强了我对自己成为一名教师的能力和信心,也令我更深地体会了学习更多知识的重要性,比如芭蕾舞历史,又如更深层次的音乐知识。

  另外一个重要的获取芭蕾舞教育相关知识的途径,便是同表演经验丰富的芭蕾舞教师学习与交流。当我还是莫斯科的一名年轻舞者时,第一次专业表演的双人舞是由维克多·格索夫斯基编舞的《古典大双人舞》。虽然在很多场合都表演过,但直到和伊薇特·肖维雷一起排练之后,我才真正掌握了此种芭蕾舞风格的精髓。这部芭蕾舞剧是为巴黎歌剧院的伊薇特·肖维雷创作的,她本人的更正对我风格的形成和完善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还有就是与维奥莱特·维尔蒂一起排练巴兰钦的《柴可夫斯基双人舞》时,也有类似的体会。维奥莱特·维尔蒂是1958年至1977年纽约市芭蕾舞团的首席演员,她请人为她创作了这支双人舞。尽管这支双人舞之前我表演过很多次,但她不吝赐教,帮助我最终达到了巴兰钦所期待的表演风格。从这些有影响力的艺术家身上汲取养分后,我经历了思考与沉淀,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些知识和经验传授给我的学生们。

  除此之外,我不遗余力地在教学过程中运用了我从不同芭蕾舞学派获得的经验。虽然我早期受教于瓦岗诺娃教学体系,但在世界各国的工作经历让我接触到了不同的方法和技术,包括法国学派、巴兰钦学派、切凯蒂学派、布农维尔学派。我注重取众学派之长并不断地融入到我的日常教学中。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教舞蹈时教的不仅仅是技术技巧,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是把我们的学生培养成为艺术家。很荣幸,我能在从事舞蹈表演的同时,向引领20世纪创作思想的诸多舞蹈大师学习,他们中包括莫里斯·贝嘉、约翰·诺伊梅尔、威廉·福赛斯、弗拉基米尔·瓦西里耶夫等。他们都强调舞蹈创作中的艺术性和创新性,是他们的教导将我塑造成了一名艺术家。相应地,我也希望能将这些伟大思想传授给我的学生。

  从舞蹈演员的表演经验中汲取营养对于舞蹈教学是极其宝贵的,通过体会舞蹈演员所面临的挑战,思考其取得成功的艺术,体会其在表演中如何运用情感,这些都有助于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

  总之,从一名芭蕾舞演员成长为一名芭蕾舞教师,是一个不断变化和循序渐进的过程,需要有终其一生去学习的态度、适应形势而自我改变的能力,更要有关怀和培养下一代舞者的情怀。

  (马拉霍夫系北京舞蹈学院首任外籍芭蕾舞系主任,李哲昕系北京舞蹈学院党委教师工作部干部;本文系马拉霍夫在2023年BDA舞蹈论坛——教育分论坛上的发言,原文为英语发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