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开出一成都 万户千门入画图
——“全国美术高峰论坛·成都”侧记
栏目:聚焦
作者:冉丹  来源:中国艺术报

  幽、险、雄、秀的巴山蜀水让四川不只是一个地理符号。

  吴道子游历四川,一日画就三百里嘉陵风光;黄宾虹有诗赞:“入蜀方知画意浓”;傅抱石曾言:“画山水的在四川若没有感动,实在辜负了四川的山水。”古往今来,画家们常对四川情有独钟,甚至多次在“入川”后妙悟,使巴蜀风物在历史长卷中生生不息。今日再看,“入蜀方知画意浓”已经成为中国美术界、中国美术史上的一个独特文化现象。近日,由中国美协、四川省文联、成都市委宣传部主办,四川省美协、成都市文联、四川天府新区(成都)文联、四川省诗书画院、成都大学中国-东盟艺术学院、成都市美协、成都市评协承办的“全国美术高峰论坛·成都”举办,在“入蜀方知画意浓:成都美术专场”中,与会学者聚焦四川艺术的地域性,展开深入研讨。

  “四川是大四川概念,而不仅仅局限于今天的行政区划。因为它是文化概念,是巴蜀文化沃土,在中国艺术史上有非常独特的地位。”中国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黄宗贤介绍,从中唐到五代,四川曾经是中国艺术的一个最重要阵地。特别在20世纪,中国艺术的许多精彩篇章都在这块土地上演绎,其中有几个高光时期:第一个是在抗战时期,作为大后方的四川成都成为聚光灯下中国艺术的重镇和中心;第二个是新中国成立以后,五六十年代四川版画、雕塑创作高潮,成为中国美术界的一面旗帜;第三个是改革开放时期,在四川这块土地上产生了乡土写实主义、批判现实主义,在整个中国美术界掀起一波浪潮;第四个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成都逐渐在中国当代美术格局里成为一个重要板块。

  20世纪上半叶,一场“新绘画”运动在抗日战争的硝烟中如火如荼,川渝等地大批美术工作者将艺术追求融入民族救亡图存的时代大潮。李少言、尚莫宗、江敉、牛文、丰中铁等艺术家均表现出非凡的创作实力,留下诸多鼓舞人心的艺术财富。“抗战美术史对新中国成立后四川、重庆美术发展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造就并聚集了一批优秀的美术家,几代人薪火相传;二是坚定传承、坚守信念的创作氛围,成就了一条贯穿四川、重庆现代美术70年发展史的主轴。”四川美术学院中国抗战美术研究中心主任、重庆现当代美术研究所所长凌承纬说:“回眸70年,四川、重庆美术以版画、雕塑、油画为代表,秉持卓越的艺术品质、可观的创作数量、明确的文化取向,以及一批批优秀艺术家群体的成就,在中国画坛上异军突起,并由此确立了在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上的地位和意义。”凌承纬特别谈道, 1997年成渝两地虽然在行政区域上划分开了,但两地美术史历来就是同一地域性的一部美术史,应该综合探讨。

  回顾新中国成立后的四川美术史,20世纪50年代初至80年代初,是主题性创作的兴盛时期。四川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四川省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吴永强举例介绍,1953年李少言的《西南人民四十年来的愿望实现了》,1963年李焕民的《初踏黄金路》,1974年由四川青年创作组集体创作的中国画《争分夺秒》,1980年罗中立的《父亲》——每一个十年,都可以找出一件作品标记该时代主题性创作的新纪元,反映当时四川美术发展的新气象。进入90年代,四川美术也与全国美术一道进入多元化发展时期。而新时代以来,艺术家们更加自觉地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强调主题性创作,抒写伟大时代,传达人民心声。“主题性美术创作一直是四川美术发展的一条主线,反映了历史的要求、社会主义美术创作的性质和新时代四川美术的发展方向。 ”吴永强说。

  历史缘由之外,“青城坐雨”“瞿塘夜游”“峨眉屹然霄汉”……四川的旖旎风光让画者得江山之助,兴到笔随。“巴蜀山水既有似北方山水的雄厚奇崛、壮阔豪迈,又有似南方的温润清秀、平淡天真。正是这种独特性让巴蜀山水成为不同于南北两地山水的一种存在。”四川省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成都市美协副主席叶莹就“20世纪巴蜀地域纪游写生山水画研究”的话题与大家分享——黄宾虹用“勾古画法”只画山川轮廓,不做皴法;傅抱石则多看不画,或只画速写,为创作记录素材;但李可染却是对景落墨着色,直接完成整件作品;关山月通过对自然物象和人民生活的深入观察,融合西方和日本画的色彩与透视,进行写实性表现;吴一峰则对实景作具体刻画,有时还辅以文字说明,或再进行二次创作。从写生方式看,上述数位艺术家均有不同,但他们都渴望从自然山水中寻找体悟传统笔墨的载体,通过对巴蜀山水的纪游写生,找到了对传统精神的全新解释和演绎,实现了自身艺术创作的变法与飞跃。巴蜀地域题材对20世纪纪游写生山水画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也对当时全国范围内的中国画现代转型起到了积极作用。

  细数巴蜀画坛,张大千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这位出生于四川内江的画坛泰斗,一生“行遍欧西南北美”,但“看山须看故山青”。其泼墨泼彩山水画将中国山水画推向一个崭新的时代,也一再成为当代学者研究探讨的焦点。关于张大千泼墨泼彩成因,四川博物院首席专家魏学峰认为,有来自董源青绿山水、云山画派、敦煌壁画、西方艺术等诸多方面的影响:“现在研究这个题目,大多数人把它归结为张大千受西方艺术的影响,或者说因他晚年的眼疾,实际上它有复杂的历史原因。”泼墨泼彩不仅是张大千集传统大成以后走向个人创作的巅峰,也是他将中国画泼墨泼彩大写意风格结合当时的抽象绘画潮流走向世界的尝试,更是传统与中国画创新的主要分水岭。

  此外,成都市评协主席、成都市美协副主席陈荣通过研究陈子庄艺术及其现象,剖析中国当下画坛艺术家个性发展与地域性艺术生态形成关系。四川省社会科学院艺术研究中心主任、四川历史研究院学术委员唐林以蜀僧法常的花鸟画为例,介绍了古代四川绘画在日本的流布与影响。成都市美术馆策展人曹筝琪娜聚焦成都双年展与“公园城市”理念的双向建构,就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的城市艺术展开探讨。纵观本场论坛,有资深专家,也有年轻学者;有追溯历史传统的选题,也有探究当下状态的话题;有艺术的个体观照,也有20世纪的重要现象;有创作实践,也有当下的艺术展览机制。

  “相对于基础美术理论研究、美术教育理论研究和美术史研究等研讨会,全国美术高峰论坛以创作理论研究为切入口,更多的是关注当下美术创作的火热实践与创作问题。”中国美协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王平表示,创作实践与理论研究是中国美术发展成果的主要呈现方式,在明年全国美展即将到来之际,希望借助本次论坛,发挥好美术理论和美术评论引导创作、推出精品、提高审美、引领风尚作用,尤其是强化当代美术理论建设及其对艺术创作的推动和指导作用,以期呈现当代中国美术更为丰富的新思想、新潮流、新语言和新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