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新安画派的研究与启示
  来源:中国艺术报

尚 辉
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主任

  中国美术现代性毫无疑问是对中国走向现代社会的一种审美表述,是对走向现代社会的中国式审美的呈现,它首先是精神层面的,是从皇家的艺术、文人的艺术走向“人民的艺术”,而“人民的艺术”的核心自然是由民主转换来的“民族”和“大众”这两个中国现代美术的新概念。

  在“地缘的现代性”中,这种现代性的标准是对于每个民族和国家来说的,虽然都相对滞后于西方,但是这样一种现代性并不完全是对西方现代性的延伸和复制。各个国家和民族在解决现代性问题的时候,实际上最根本的就是以科学和民主这两个基本原则为精神内核,现代性在与民族、国家的历史相互对接时,必然会发生新的一种变化。某种意义上,地缘的现代性都是一次重新创造,这也应和了我们今天讨论的题目——守正创新。也就是说,这种现代性毫无疑问是按照中华民族5000年的历史和中国人的文化审美心理而展开的一种新的博弈。对于中国美术现代性来说,最难解决的课题无疑是如何认识中国画在现代社会的审美转型问题。

 

牛克诚
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副主任、
中国艺术研究院国画院院长

  中国美术的现代性其实面临着很大挑战,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留学西方的艺术家带来的一套创作之下,美术创作就形成了“一边倒”的创作态势,这种情况之下,传统的中国式观照方式价值在哪里?这恰恰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个特别重要的面向。

  未来的新安画派研究可能不只是局限于地域本身或者局限到绘画领域,而是要展开视野进行一些交叉的研究,文学、哲学,甚至经济学、地理学、生态学都要介入,形成一个更加立体的新安画派景观,这是未来需要我们努力的。

 

于 洋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科研处处长

  新安画派首先是一个美术史概念,这决定了其底色、厚度和在今天发展的未来可能。在地域画派的问题上,既有时间性又有空间性。时间性在于当我们回顾美术史时,会发现地域性包括了很多空间性的概念,如“青铜时代”“魏晋风骨”“盛唐气象”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地域焦点。美术史上的吴门画派、扬州画派、海上画派、新安画派等以地域为名的画派,其实又分别代表了某个时代。

  古代画论有很多针对地域性、地缘性、山体、地貌结构的描述,特别是谈到地域画派时会发现,在中国画史上主要是以山水画形成的地域画风和地貌特点,在此基础上又形成了其结构。我们今天对于地域画派的研究需要考古学、社会学、民俗学、历史学、文献学、人类学等许多交叉学科的通力合作,这样对于地域画派才能够有一种比较立体,富有交织性的研究。

 

刘继潮
安徽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第二届主席团副主席、
安徽大学教授

  在东西方绘画的比较研究中,许多概念的混淆均与写生有关,但我认为,中国绘画是一条独特的路径,中国古典绘画是写意路径,西方古典绘画则是写实路径。

  中国绘画由五代荆浩起作体系的辨析与思考。荆浩的“须明物象之原”“图真”的写意路径,当是中国写意绘画学术文脉的本原和真正传统。古代画家秉持中国式山水“游观”的写意方式,实践山水“图真”的独特形式,注重物象之原、常形常相,之后以记忆、想象构建山水图式。中国画家不是画眼睛看到的自然,而是根据记忆、想象来整合意象,进而建构中国写意绘画的山水图式。所以谈中国写意山水,只有弄懂荆浩的“图真”和“物象之原”,才有可能说清楚中国写意山水与西方写实风景之间的根本区别。

 

唐 跃
安徽省文化和旅游厅原副厅长、
安徽大学兼职教授、
安徽艺术学院特聘研究员

  如果谈及新安画派的历史地位和历史贡献,那便是以倪云林的作品为师法托起的文人画的高峰。倪云林开辟了一种更加“高秀”和“淡逸”的画风,而中间的断层,则由渐江和新安画派填补。因此,石涛、陈曾寿曾高度评价渐江和新安画派,认为他们师承倪云林而来,将高逸、绝俗的文人画特征体现得淋漓尽致,在数百年后重续香火、发扬光大,对中国画的历史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渐江和新安画派的画家们继承了文人画的传统,重视“胸中逸气”,强调“贵在写心”,能够把心灵表达传递于技法、融化于图式,完成了艺术的最高任务,也给了当代画家很大启示。但渐江和新安画派比较强调遗世独立,强调独标风骨,同时画面也比较冷寂和荒寒,实际上这种图式和笔墨方式并不适合当代绘画照单全收。

 

吴端涛
中国美协美术理论委员会学术秘书、
《美术》杂志编辑部主任

  汪采白于20世纪30年代所进行的黄山写生,以及其在实践中对青绿写意相结合的探索,已成为当时中国画界探索现代化发展道路的重要体现,也无疑为今天学界反思如何实现中国画的创新性发展提供了重要的观察视角。

  汪采白的黄山写生,可纳入民国初期在国画界兴起的复兴思潮的大背景下去考察,其是在国画界掀起的“师造化”的写生热潮下展开的,特别是1935年以《国画月刊》为阵地掀起的关于“中国山水画和西洋风景画的异同”的大讨论,形成了20世纪30年代黄山图创作兴盛的大语境,而不仅仅只是一个个人行为。

  这场“师造化”的写生思潮与当时黄山的开发热形成了共振,且因官方对黄山旅游的支持为画家们去黄山写生创造了条件。当时国画界以黄山为起点,着力批判旧山水而力倡写生,汪采白也正是参与其中,成为了黄山写生热潮的推动者、参与者和受益者。通过汪采白以及当时兴起的黄山写生热潮可以看到,画家们持续深入生活的毅力以及凝练抽象的生活能力,无疑仍然值得今天的艺术家学习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