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文明题材的剧集有两类,一类是改造不良的生态环境,如2022年播出的电视剧《青山不墨》《江河日上》;另一类是回归已有的美好的生态环境,让自然治愈和重启自己。电视剧《去有风的地方》无疑属于后者。生态文明不仅仅是表面上良好的生态环境,同时也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一种高级文明形态。该剧难能可贵的是,创作者对于“自然如何治愈人”的思考和处理,不是简单地诉诸于“看落日”“漫步洱海”“住民宿”“吃菌菇”“呼吸新鲜空气”,自然环境没有成为人物旅行和恋爱的“浪漫背景板”,而是尽力刻画主人公走进云南当地人和当地自然生物的生命活动中之后,发现了自我的问题和潜质,从而治愈创伤、重启人生新动力。《去有风的地方》不仅是一部现代田园治愈剧,也成为当下影视剧展现高级生态文明形态的一次探索实践。
>>超越“为艺术而艺术”,主动寻找和承担社会责任
艺术家要参与到时代变革中来,就不能仅仅满足于“为艺术而艺术”。《去有风的地方》的创作者走出了艺术的象牙塔,赋予艺术新的意义和目的,发展出一种走向深度“社会——生态”的责任。剧中女主人公许红豆与男主人公谢之遥的爱情故事、当地居民的手艺和日常生活,以及民宿房客的人生经历,其实是探讨了当代青年在乡村振兴和生态文明建设征程中如何有所作为、实现人生价值的话题,成为该剧“编、导、演”艺术工作者与中国社会乡镇基层社群实现相互连接的切入点,也使得观众在看爱情剧、风光片的同时,同样被唤醒了社会责任意识和亲身实践的意愿。
>>克服人物角色与自然的分离,呼唤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意识
该剧设立了一些看似城市与乡村对立的方面,如酒店大堂经理和民宿小院的员工、五星级酒店和小小民宿、现代企业员工管理制度和乡土人情世故、华夫饼和鲜花饼、电商网红博主和大理当地的地摊小店等。该剧主创把生态意识运用到艺术实践中,强调中国城市发展与乡村发展存在矛盾又相互促进的特征。在剧情处理上,该剧主创没有抬高任何一方也没有贬低任何一方,也没有让任何一方高高在上地同化另一方,而是关注城市与乡村双方是如何在碰撞中互相适应、相互交融。例如面对民宿“有风小院”当地员工迟到早退的问题,许红豆并没有完全照搬她以前在五星级酒店实施的奖惩制度,而是考虑了当地人的生活现状和传统观念,适当地做了人性化修正。而当地人简单纯朴的生活观念也让来自城市的房客改变了逃避责任、无所事事的心态,例如阿桂婶的劝导和亲身表现,就使得马爷和大麦这两个房客意识到自己必须承担起对自己和对亲人的责任。
来自北京、上海这些城市人的角色,没有被简单处理成冷漠、功利化的形象。同样,剧中的大理乡村也不是理想的田园牧歌、世外桃源,一些落后观念、作风顽疾也有展现,并通过谢之遥这个“城市返乡人”以及融入当地的城市旅行者逐渐进行了改善。
>>展现人与自然平等和善的关系,体现了真正的自然伦理
艺术作品蕴含的“美”有滋养灵魂的功能。《去有风的地方》对诸多人与自然物的相遇、相处的艺术化处理,反映出创作者希望用自然物的生命价值、生态价值去启发人类心灵、治疗人类心理创伤的用意。许红豆不是普通的游客,她从北京到大理,带着两个心理伤痕——年轻闺蜜的死亡,友情的丧失,使她对生命短暂和遗憾充满恐惧、对逝去好友深深思念;随着姥姥的去世,那种童年放暑假在乡村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剧中,许红豆不是在大理吃吃逛逛就完成了对创伤的身心治疗,而是通过与谢之遥看小马驹出生、看当地小朋友在地上画圈玩让蚂蚁出不来的游戏、与阿奶相处等,逐渐反观内心深处的创伤点,并逐渐治愈自己。此外,谢之遥对许红豆的爱意和惦念,是通过一串带有木雕戒指吊坠的项链表达出来的;网络女作家房客通过做鲜花饼,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自己的社交恐惧;爱喝茶的马爷领悟到茶所蕴含的传统文化价值,从意志消沉的状态中觉醒,希望通过开茶舍来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等。
总之,《去有风的地方》中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是占有与被占有、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人物角色在遇到自然的时候,是倾听自然、让自然唤起内心的责任,从而形成一种人与自然的“平等和善”的关系,展示出当代中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级社会形态,体现出生态文明的价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