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战争催生出了许多鼓舞中国人民斗志的战歌， 《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首。它是一首具有艺术魅力的歌曲，更是一首生成战斗力的歌曲。1950年，正当中国人民贯彻执行中共七届三中全会精神，集中精力、争取用3年左右的时间恢复国民经济，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准备开展现代化、正规化建设的时候，美国等16个国家和地区军队组成所谓的“联合国军”为了达到干涉朝鲜半岛局势的目的，发动了侵略朝鲜的战争，并将战火烧到鸭绿江畔。战胜了日本帝国主义，结束了长期的内战，中国本可进入一个相对和平的建设时期，但美帝国主义却让战争阴云笼罩在中国东北上空，刚刚进入和平年代的中国人民又要经受着战争的考验。面对这种严峻的局势，中共中央作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并迅速组建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于1950年10月25日入朝作战。战争从来就没有让音乐走开，抗美援朝战争也是这样。就在我志愿军入朝作战一个月之后的11月26日，这首《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就产生了，并在朝鲜前线和国内广泛传播，从所有的抗美援朝歌曲中脱颖而出，以至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形象标识和那段难忘岁月的文化记忆。
话说当时中国人民志愿军炮兵第1师第26团举行了一场誓师大会， 5连指导员麻扶摇代表全连官兵走上讲台，慷慨激昂地朗诵了一首根据战士们的请战书而创编的小诗。
当麻扶摇朗诵完这首诗，战士们群情激昂，斗志昂扬，全场沸腾起来。于是这首“枪杆诗”便出现在该团的一个油印小报上，并开始在朝鲜前线广泛流传。后来，新华社记者陈伯坚到麻扶摇所在部队采访，偶然看到这首诗，并对它颇感兴趣，便将其作为一篇战地通讯的副标题和引语，但同时也将诗中“横渡鸭绿江”改为“跨过鸭绿江” ，“中华好儿女”改为“中国好儿女” 。这篇通讯的主标题是《记中国人民志愿部队几位战士的谈话》 ，曾刊载于1950年11月26日《人民日报》的第一版。其引语是这样写的：“ 【新华社朝鲜北部某地二十五日电】本社记者报道称：‘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鲜，打败美帝野心狼！ ’ ——这是记者在前线上的中国人民志愿部队中听到的广泛流传着的一首诗。 ”这些都足见当时新华社记者和《人民日报》编者对这首小诗的重视。同日下午，时任文化部艺术事业管理局副局长的周巍峙在田汉家中阅读到这篇通讯，发现了这首诗，于是便即兴谱写出了这首歌曲，并将歌曲誊写在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艺术事业管理局的公用笺上。一首战歌就这样诞生了。
歌曲的初名为《打败美帝野心狼》 ，并发表于1950年11月30日《人民日报》第三版，当时只标明“周巍峙曲” ，而未透露词作者麻扶摇，只是做了一个标注—— “歌词是广泛流行在朝鲜前线中国人民抗美援朝志愿部队的一首诗” 。值得注意的是， 1951年4月1日，这首歌曲又与另一首由东北文教队创作的《全世界人民团结紧》一起，重刊于1951年4月1日的《人民日报》的第五版，并请著名音乐理论家郭乃安撰写了题为《推荐两首抗美援朝歌曲》的编者按。郭乃安在编者按中写道：“ 《打败美国野心狼》 （此歌曾在本报去年十一月三十日第三版刊登过，现因内容稍有修改，故重刊于此）这首歌已在华北地区流传。它的歌词是流行在朝鲜前线中国人民志愿军中的一首诗。它集中地说明了抗美援朝运动的意义，表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相结合的新英雄主义气概。曲调雄健而朴素，表现出乐观、坚定、充满信心的感情，这种感情和今天的群众感情相符合。因此它不仅成为一首好的军歌，也是一首好的群众歌曲。唱这首歌时，要情绪饱满，要有勇往直前、充满信心的感情，不要拖拉。每小节的第一拍都要加强，‘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那两句每句都要唱得连贯，有气势。曲中‘抗美援朝鲜’一句已改为‘抗美援朝’ ，曲调省去一个音，要唱得简洁有力。四个音上面的记号是要充分保持音的长度，不要唱成‘断音’ 。 ”这些足见当时推出这首歌曲的力度。更值得注意的是，这首《打败美帝野心狼》已悄然更名为《打败美国野心狼》 ，其歌词最后一句也改为“打败美国野心狼”了。
伴随着《人民日报》的推荐，这首《打败美国野心狼》传遍朝鲜战场和祖国各地，成为一首鼓舞士气的战歌。不久，歌曲更名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并标有“志愿军某部战士词” 。1954年，中国音乐家协会举办“全国群众歌曲评奖” ， 《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获得一等奖。直到1959年，大型歌集《歌唱祖国》出版时才标明“麻扶摇词” 。
这首歌曲简短有力，气宇轩昂。开始两乐句，一字一音，铿锵有力，使人联想到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入朝作战的坚定步伐。接着两个乐句，节奏变得稍微舒展，抒发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从容不迫、无所畏惧的革命精神；末句“抗美援朝，打败美国野心狼”更精彩：“抗美援朝” 4字用了4个持续音，强调了志愿军入朝作战的光荣使命；“打败美国野心狼”的“打”字用了全曲的最高音、最强音，将这个象征战斗精神的字眼凸显出来，顿时给人一种威风八面、正义凛然的艺术效果，表达出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坚定信心和英雄气概。全曲短小精悍，极富艺术魅力。
这首《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像同时期的《我是一个兵》等许许多多的抗美援朝歌曲一样，极大地鼓舞了我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斗志，也激发了中国人民保卫和建设新中国的热情。它既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文化形象标识，又是那个时代中国人民最坚定、最有力的声音，那就是“谁敢发动战争，我们坚决把它消灭干净”的誓言和“我们热爱和平，但也不怕战争”的思想主题。70年过去了，这一歌曲仍鼓舞着中国人民的斗志，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鼓舞全体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一股力量。 《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不仅具有持续的艺术魅力，而且持续生成着战斗力，是抗美援朝战争留给我们奋进新时代的宝贵精神财富。
（作者系上海音乐学院贺绿汀中国音乐高等研究院高级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