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凤花(浙江省剧协副主席、绍兴市剧协主席)
我出生在绍兴县东浦镇南村,家中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从小就会干农活,现在也还没忘记怎么插秧怎么割稻。我总觉得,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根始终在泥土里。
记得那年正上初一,班主任带我去艺校考试,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心里非常紧张,哆哆嗦嗦唱了一点点《盘夫》 ,艺校老师觉得我音色还不错,就录取我了。得知消息的父母非常高兴,在他们的支持下,我就这样进入绍兴县戏曲艺术职业学校,正式开启学艺之路。
毕业后,我进入了绍兴小百花越剧团,我们剧团是一个基层剧团,一直坚持两条腿走路,在大城市大剧场的演出很多,小山村小草台的演出也不少。我们下乡演出的现场条件虽然比较艰苦,但是观众却非常热情,观众越多演员们就越兴奋,所以下乡演出对于我们来讲是苦中有乐,并且乐此不疲。这就是我的出身,我生在农村、学在基层艺校、长在基层院团,我喜欢和农民、老百姓在一起。
1987年12月25日,范瑞娟老师来到绍兴,当时我正在参加绍兴市第一届团代会,见到久仰大名的范老师那一刻,我有点蒙,又兴奋又激动地拜了师,老师送给我的是越剧小生演出时必不能少的道具——一把折扇,直到现在我依然珍藏着这把折扇。我一直记得拜师那天,老师就是拿着这把折扇,在绍兴饭店门口的草坪上,手把手教了我一出《回十八》 。从此,只要我一有新戏,老师就会从上海赶来指导。我们也会经常通过电话来交流,我在这头唱,老师在那头教。放假的时候就去老师家里学习,不管是艺德还是艺术,老师都教了我很多很多,然后,我在舞台实践中将它们慢慢领悟消化。我们之间的感情像祖孙,她亲手给我织袜套,做裹胸,不管是艺术上的困惑,还是生活上的困难,我都喜欢去找老师倾诉。但是如果老师坐在台下看我演出,我就会很紧张,因为老师对我的要求相当严格,边看边记,演出结束后就一条一条给我指出问题。
在“绍百”三十年,我扮演过四十多个角色,除了伤到没办法下床以及生孩子的那几个月,我基本上从未落下过演出,我深知舞台实践对一个演员的成长的重要性。只有不断地演出才能不断地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能不断地快速成长,我有幸能够在“绍百”这样一个特别有戏演的基层院团,上至国家大剧院,下至乡村小草台,我们常年都在演戏,常年都在实践,常年都在磨练,常年都在进步。
越剧走过了百年,虽然相对于京昆来说还很年轻,但对于当下的许多年轻人而言,仿佛已成为一种老掉牙的艺术形式了,所以我常在思考,下一个百年,我们越剧是不是也要融入一些创新的元素?
孔子云:“五十知天命” ,是啊,到了这一阶段,人生阅历已很丰富,心态上也要达到新的境界,要云淡风轻,这话不无道理。但我仔细一想,古人的五十跟我们现在的五十可不一样,五十岁在古代垂垂老矣,但现在不同了,尤其是戏曲演员,五十岁还处在黄金年龄,我还有很多梦想要去完成,很多坎坷要去经历,同时也还有很多收获要去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