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遥远的草原记忆
——在内蒙古乌兰牧骑工作的日子
栏目:心语
作者:程桂仙  来源:中国艺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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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故乡的声音,唤醒我的思念,动情的泪水涌出眼帘。当我听到你家乡的歌声,紧紧地被拉回到你的面前……”这首著名的恰尔达斯咏叹调出自歌剧《蝙蝠》 ,是约翰·施特劳斯的作品。我很喜欢演唱这首歌曲。每每唱到这里,我的思绪就像长了翅膀,飞回到内蒙古草原上。</p>
<p><strong>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快乐的天使 </strong></p>
<p>  我曾有过四年难忘的工作经历,与乌兰牧骑结缘。我的家乡四子王旗位于内蒙古中部,居住在那片草原的大多是牧民。他们每家都有一个冬营盘和随时可搬迁的夏营盘——也就是蒙古包。从晚春到深秋,牧民们随着牲畜寻找肥美的绿草地,不断迁移。冬季,牧民则会驻扎在冬营盘。</p>
<p>  在这里,有一种很小的、流动在草原农牧区的演出团体,我曾在那里工作了4年。这个团体大约有十六七名艺术家、两位领导、一名炊事员、一名司机。在内蒙古的每一个市、旗、县都有一个这样流动的小演出团体。小,是因为它人员编制少。流动,是因为从每年4月初到10月底,几乎不停歇地每天换一个地方演出。这个演出小团体,就叫做乌兰牧骑。 “乌兰” ,蒙古语为红,“牧”是草原,“骑”顾名思义是骑手。全意为“活动在草原牧区的红色轻骑兵” 。</p>
<p>  自从新中国成立,政府就将文艺工作者们组织起来并给他们分配任务,按当地习俗,乌兰牧骑每年从4月初到10月底,几乎不停歇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把政府的关心和慰问通过音乐、舞蹈等形式送到农牧民身边,来丰富和温暖他们的生活。国家发给我们固定的工资,因此我们从不收取任何其他报酬,当地只需安排好我们的起居和伙食即可。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被当成快乐的天使。</p>
<p>  我们艺术生活的节奏基本上总是这样的: 11月到来年的3月底驻扎下来,编排下一个演出季度的新节目,题材大多取自于当地农牧民的生活,节目主要以歌舞为主,有独唱、重唱,也有四人说唱表演。其中说唱表演内容风趣逗人,很受观众的喜爱。记得一次为部队表演说唱,战士们乐到我们自己都笑场了。舞蹈的种类也很多,有独舞、双人或三人舞,更多是有故事情节的群舞。观众最喜欢看舞蹈,所以一场节目里舞蹈的比重很大。舞蹈到高潮,总是加进歌声来烘托气氛,这往往是独唱演员的另一个任务。</p>
<p><strong>  每个演员都是多面手 </strong></p>
<p>  我们每个演员都是多面手。除了个人的主要专业外,必须要会一样乐器。如果我们没在台上表演,就一定在侧台伴奏。从作词到谱曲再到舞蹈动作,节目设计几乎全部都是由我们队员自己完成的。我们这个乌兰牧骑团体,大约百分之六十的队员是知识青年,来自大城市,都受过基本音乐教育,有一定的舞台经验,成为队员中的主力军。另外百分之四十的队员则是本地的艺术骨干,我也是其中一员。</p>
<p>  在当地,我们这个小剧团、一个电影院以及一个文化馆,是那时仅有的文化艺术交流场所,也是政府重要的宣传场所。只要政府有重要的会议或庆贺的节日,我们总是要以最大热情献艺来烘托气氛。在我们上演新节目之间,工作是夜以继日的——午饭和晚饭由炊事员准备好,吃罢饭接着再排练。那时当地只有一个排练厅,总是被舞蹈演员占用着,其余的节目必须在宿舍里练习,像独唱、重唱、对口剧、单人或双人的器乐节目等,都是在那里完成的。当时,我们两个队员住一个房间,屋里没有暖气设备,冬天平均气温是零下15摄氏度到零下20摄氏度,常有零下30摄氏度的时候,非常寒冷。我们用火炉子取暖,每个房间一个,取暖材料一般是煤炭。这个火炉子同时也是我们私下做饭的灶火,如果食堂饭菜不可口,我们就在宿舍里开小灶。</p>
<p>  乌兰牧骑像一个大家庭,让我们融合在一起。在排练准备工作接近尾声时,节目配备的服装和道具也都准备齐全了。那时我们有两位特别的队员:一位是手风琴手,手风琴也是歌舞节目的主要伴奏乐器,这位手风琴手是我们的宝贝,能演两个小时的节目不休息,除了话剧小品或有其他器乐独奏时她可以喘口气外,几乎一晚上都在台上伴奏,同时她也是我们的作曲家,当一个舞蹈动作编出来之后,她能按照动作要求的节拍和节奏创作出优美的旋律;另外一位蒙古族歌手,他边拉着马头琴边演唱,总是那样充满激情。</p>
<p>  一进入4月,我们的演出就拉开了帷幕。大家自带床上用品,如被褥、枕头和换洗衣物等,以及为演出准备的服装、道具、发电机、幕布、乐器等,全班人马集体出动。我们当时的交通工具只有一辆敞篷大卡车,装车时最下边放不怕压的舞台器具,中间一层放我们的行李,人坐在它们上边。</p>
<p>  几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便来到第一站,接待处用新宰杀的羊和丰盛的饭菜来招待我们。在搭台之际,我们的司机会带一位熟悉当地的人,从一个畜群点到另一个畜群点去接观众。晚上8点,演出就正式开始了,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连演两个小时。不在台上的演员端着乐器,在台侧为台上的节目伴奏,每个人都在不停歇地忙碌着。因为不拉幕布,换服装就是个技术活儿,我们必须在开演前按着顺序套穿几件服装,其余的放在旁边准备好。演出总是在紧张、有序的状况下成功完成。我们有时会被观众要求返场演出,有时则只为几个观众演出,但我们的热情从没熄灭过。</p>
<p><strong>  那段工作与生活造就了今天的我 </strong></p>
<p>  草原的晚上,八点天已经黑尽了。乌兰牧骑发电机的马力不够强,光线较弱,观众必须紧靠着舞台就座。有时发电机“罢工” ,我们就得点着四个大煤油团子,将它们挂在台前来替代舞台灯光。今天的人们无法想象,草原上到底有多少昆虫,在漆黑的夜里,猛然有了火光,招引着它们突然拥向火团,围着火焰尽情起舞。我独唱时,也要尽可能地靠近火团,为的是让观众看清楚我的表情。两三首歌曲之后,常会在我的头发里找到捉迷藏的昆虫,甚至有的昆虫会直接飞进我的嘴里。</p>
<p>  演出完毕,我们马上要把舞台拆卸下来装车,此时我们又成了装卸工。这之后,真正的招待会才开始。蒙古族同胞在宴席中给客人敬酒很讲究:敬酒者两手一高一低地托着一条蓝色的丝绸,酒碗放在高的那只手上,伴着一首悠扬的蒙古族敬酒歌,敬酒者会将酒碗恭敬地递到客人面前。倘若客人因为某种原因不能饮这杯酒,敬酒者会跪下把酒碗举过头顶,再唱另外一首敬酒歌。这样反复几次,直到客人被感动得非喝不可才行。</p>
<p>  我们的生活很紧凑,也很紧张。一般情况下,吃过晚饭已近子夜了。第二天7点我们就被叫起,像军人一样,洗漱之后就马上把行李打好包放在车上再去吃早饭。在我初到乌兰牧骑时,不熟悉情况,动作很慢,到吃饭的地方不是没东西可吃了,就是时间不允许了。有时司机开车迷路了,我们可能一白天都坐在车上没吃没喝,傍晚才能到达目的地。有时到了饭点,由于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得赶快吃。这样的生活习惯着实不健康,好在那时我们年轻,什么样的困难都不在话下。每当我们来到城市近郊演出时,观众往往会很多,常常一天要演两至三场,舞台是露天的,在阳光的直射下完成演出,脸上的妆有时一天都不能卸,服装湿透了晒干,晒干后又湿透了……</p>
<p>  那时我们的工作条件和待遇都很差,但从来没有人叫苦。那种兢兢业业的敬业精神,想到它,至今仍会让我感动。在乌兰牧骑4年的工作与生活,对我而言充满了挑战,也使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是它,造就了我今天在舞台上和日常生活中的态度,那就是——热情、真诚、积极、敬业与感恩。</p>
<p align="right">程桂仙(德国汉堡国家歌剧院歌剧演员)</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