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年相伴电影” 、“法国新浪潮左岸派标志人物” 、“形式就是风格” ……这些,是属于阿伦·雷乃永不消逝的标签。以至于当我们说起他的名字、看到他的一头白发、想起他的《去年在马里昂巴德》 ,就可以在心里汇聚起一种叫做记忆的感觉,无声但却响亮。很难想象在人们还津津乐道于91岁的他在柏林电影节的红毯上精神抖擞的时候, 3月2日却传来他与世长辞的消息。虽然所有熟知他的人们还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梳理关于他曾经辉煌的点点滴滴,但是众人的回忆已然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勾勒出了一个属于时代的身影。不难想象,阿伦·雷乃是幸福的,不仅仅因为他留下了不朽的作品,还因为他留在了所有受他启发的人们心中。
片场中的阿伦·雷乃
塔可夫斯基曾言:“艺术家从来都不是自由的,人人都比艺术家更自由,因为艺术家被他的天才、抱负和献身意识所束缚。 ”如此说来,似乎“伟大的”艺术家都在试图挣脱这样的束缚,他们用难以捉摸、特立独行的尝试,去突破某种宿命般的束缚,否则卓别林不会在事业的巅峰辗转瑞典,李安也不会一再反抗父亲的意愿追寻电影之路。显然,阿伦·雷乃也必然属于这一群人的行列。早年就参加剧团演出的阿伦·雷乃,之后又进入法国高等电影学院学习,不过
本应该坐在课堂里老老实实上课的他只读了一年半就擅自开溜,跑到法国电影资料馆每日与胶片为伍并乐此不疲。或许这种经历本身也预示了阿伦·雷乃之后的电影之路必然是不寻常的。这种不寻常来自他对于每一次的选择都抱有极大的热情,如果他不热爱戏剧,也就没有他将舞台艺术融入电影语汇的范畴之下所呈现出来的独特影像。在充满热情与渴求的青年时代,阿伦·雷乃终日泡在卢浮宫博物馆和电影资料馆里,不知疲倦地吸收着艺术的养分。终于在1948年,阿伦·雷乃开始了自己的创作生涯,并执导了他的第一部作品《梵高》 。毫无疑问,自此他更是用自己的一生证明了那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正式立足巴黎左岸文化圈之后,在咖啡馆和街头巷尾的高谈阔论不断丰富着阿伦·雷乃的创作理念。崭露头角的他,身边也出现了越来越多同样怀有抱负和理想的年轻艺术家,玛格丽特·杜拉斯、阿兰·罗布-格里耶这两位对阿伦·雷乃有着特殊意义的人,更用作品实现了他们共同的艺术理想。琴瑟
和鸣之间, 1959年阿伦·雷乃与杜拉斯共同创作出了《广岛之恋》这部阐释爱情与战争、记忆与遗忘的伟大作品,不仅仅因为其主题的意义,更因为其大胆的电影手法和无所束缚的表现力赢得了全世界的目光。两年之后,一部男女主角没有名字甚至没有明确开头、结尾的电影《去年在马里昂巴德》 ,让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委们在争执得面红耳赤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部才华横溢的作品是多么的令人着迷,以至于必须要颁给它一座金狮奖杯来证明他们的喜爱。如果把这部《去年在马里昂巴德》算作是阿伦·雷乃创作的一个巅峰,那之后的他也没有就此停止探索的脚步。 《穆里耶》 《我爱你,我爱你》 《吸烟/不吸烟》《心之归属》等多部作品受到各大电影节的青睐,阿伦·雷乃也用自己的作品提出他的创作宣言:永远不做落后于时代的艺术家。
《广岛之恋》剧照
一次又一次,无论是初执导筒时期的《梵高》与《格尔尼卡》 ,还是新世纪的作品《野草》与《好戏还在后头》 ,阿伦·雷乃似乎总是无拘无束的,他用这种完全自由的理念开创了一个又一个影像的可能性。事到如今,当我们再去回想阿伦·雷乃65年曲折的创作生涯,除了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奇思妙想,更让人感动的是这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背后的执著与勇气。今后,我们不再有机会面对面地捕捉这位伟大艺术家的一言一行,但是面对由他点亮的那一部分影像世界,却依旧可以从中感受到影像的力量。因为被我们所铭记的不再只是阿伦·雷乃本人,更包含了他通过光影传递给我们的一种理念。这种理念在混合了无数种语言和声音之后,形成了一种历史的厚度,让我们可以在记忆与遗忘之间用探索去延续电影的生命。由此说来,或许此时此刻,我们需要致敬的不仅仅是阿伦·雷乃这位非凡的艺术家,更需要致敬那些因为阿伦·雷乃而齐聚的电影力量。无论何时,一种痛心的结束必然也意味着一种蓬勃的开始。放下惋惜和怀恋,再去回望一下他满头的银发与矍铄的眼神,再去回看一下那些难忘的画面,再去感受一下那些奇异的故事,我们会再一次坚定一个事实,阿伦·雷乃穷其一生征服的影像世界会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