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小村教堂
托斯卡纳远在亚平宁半岛的中西部，被公认是意大利最为美丽的地区。不仅如此，素有“华丽之都”之称的托斯卡纳，因其丰富、绚烂的艺术遗产和极高的文化影响力，也被看做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这里是达·芬奇和但丁的故乡；这里有比萨斜塔和圣母百花大教堂；这里遍布着举世闻名的美术馆……不过，如果你只是马不停蹄地奔赴各个景点“朝拜” ，或是每时每刻地对着手机将二指贴在脸上比划一个大大的“V” ，托斯卡纳真正的美可能就在不经意间与你擦肩而过了。台湾作家韩良忆的《醒来，在托斯卡纳》刚刚面世，书中所阐述的“居游”概念让很多热爱艺术的“驴友”觉得颇有新意。近日，她又与来自香港的漫画家欧阳应霁、定居巴黎的摄影家毕远月，以及美食评论家殳俏以“托斯卡纳式的甜美生活”为题，一同聊聊如何在“居游”中品读托斯卡纳。
何为“居游”？
“你累积了许多飞行，你用心挑选纪念品，你搜集了地图上每一次的风和日丽。 ”哼着“小清新教主”陈绮贞《旅行的意义》 ，冬天到三亚晒晒暖儿，从成都开车到拉萨，再不然辞职到束河开间咖啡馆儿……想摆脱“文青几大俗”的人们，已然开始搜集托斯卡纳的出行攻略。
“旅行不应该是标榜什么，也真的不需要那么多钱和时间，辞职更是不必。旅行是一种心态，体验的程度是深入还是肤浅，只是取决于不同的旅行方式。 ”在韩良忆看来，“居游”跟普通的“定点旅游”最根本的区别在于：不住旅馆，而是住一般的民宅。“选择一个你喜欢或者向往的地方，租一间房住下来，把那里当成你在异乡的家。不用急着去哪儿，只是逛一逛附近的小店、菜场，买些当地才有的食材，回家烧一顿晚餐；或学当地人，到广场散步、乘凉；当然，也不妨把那个居所当成基地，向四面八方的自然风土、人文名胜大步进发。意大利有句谚语——人是居所的延伸，也有人说是人如其食。你住在哪里、吃着什么、过怎样的日子，就会是怎样的人，所以居游才是最接地气的旅行方式。 ”
格雷韦镇中央的三角形广场
艺如人生
风光旖旎、气候宜人的托斯卡纳还有一件得天独厚的珍宝——葡萄酒。美酒和艺术有什么关联？殳俏觉得与其严肃地探究品酒与从艺之道，不如先去看看人们喝酒时吃的是什么样的菜，她说：“吃东西跟人生一样，要浓淡有致才真正尽兴。每一餐都是饕餮盛宴，没几天人就疯了，巴不得只喝一碗小米粥就咸菜。托斯卡纳并没有什么顶级的意大利佳肴，都是很寻常的东西，但妙就妙在这‘寻常’二字上。当地人寻常的生活，就是在户外，品着酒，吃着简单而美味的小菜，跟家人、朋友一道享受托斯卡纳的艳阳和美景。意大利人独有的审美，从他们对美食、美酒和美景的追求上就可见一斑。 ”
艺术是对生活的高度淬炼，但想要体悟那宛若神来之笔的艺术精髓，除了摩挲手上精美的画册、流连于庄严的美术馆，或许真还需要到那片土地上寻一寻灵感之源。韩良忆回忆起她“居游”在托斯卡纳时的发现，“当地人早在文艺复兴之前就根据托斯卡纳地区的地势起伏引进了丝柏树。那种树的顶部尖尖的，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团团的火焰一样，和山脊的走势形成强烈的对比，别有一番错落、均衡的美” 。15世纪的意大利，被誉为“佛罗伦萨画派最后一位大师”的波提切利，便时常以茂密的树叶作为创作元素，衬托画面中的人物。在最负盛名的作品《春》中，他更是对哪怕一片树叶的俯仰、一颗果子的向背都不敢马虎、苦心推敲。
“托斯卡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太高了，去的时候的确是抱着一种朝圣的心情。 ”身为摄影家，毕远月起初想透过镜头走进托斯卡纳，没想到后来发现真得再来点儿酒助兴。 “喝着他们的酒，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心情就放松了，也悟出一个很有趣的道理：别总把历史想得那么高深莫测，动不动就文明的顶峰，历史其实就是过去人的生活。像圣母百花大教堂，大家都觉得很神圣，但它也有接地气的一面。很难想象，教堂上直径43 . 7米、高52米的八角形圆顶在15世纪的意大利是如何建造的。其实人们用的就是最古老的方法——砌砖。根据重力学的原理压着支点一点点地往上砌，越到后来越艰难，一直到大家都上不去了。怎么办？最后工头想出了一个办法：中午发饭的时候再每人派一点酒。酒不仅壮了胆，人在微醺之际，艺术的灵感也跟着喷涌而出。 ”
不分“吾辈”与“他者”
远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怎么办？对于这个问题，现场几位资深旅人的看法颇为一致：不懂对方的语言不要紧，微笑跟礼貌是沟通的不二法宝。韩良忆为大家支招：“先尝试着把自己的心打开，去跟这个世界接触，别人自然都会乐意帮助你。一颗好奇且开放的心远比语言重要，说不通我就比划，肢体动作非常管用！ ”
“请随时睁大你的眼睛，观察当地的风土民情；敞开你的心胸，接纳自己不习惯的事物。 ”在欧阳应霁看来，小到一汤一饭的滋味，大至文化艺术与社会制度，最好不要带着太多先入为主的想法。要是心里总是想着“我们平时都是这样这样，怎么到了意大利他们却那样那样” ，如此把人区分成“吾辈”与“他者” ，不仅有些狭隘，太过负面的思考也只会让自己变得不愉快。 “在托斯卡纳，我时常会出现这样的错觉，佛罗伦萨的城里迎面走过来的是哪一位画家；古老的村庄里，身旁的老者又会是帕索里尼哪部电影里的谁谁谁。随遇而安，就一定会见到最美的托斯卡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