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瑾慧
青年舞蹈家
广东省舞协理事
舞剧《醒·狮》《万家灯火》《孩儿枕·家和兴》中担任女主角。作品《归》获第十二届中国舞蹈“荷花奖”当代舞奖提名,《红棉红》获第七届广东省岭南舞蹈大赛金奖,《二月红棉》获第十三届中国舞蹈“荷花奖”当代舞奖提名,《易安醉》《洛神》入围第十三届中国舞蹈“荷花奖”古典舞评奖终评。荣获中南六省(区)“十佳青年领军舞者”“青年舞蹈家”称号、中国舞协“双年度顶尖舞者”称号。
“你要在黑暗中努力,就像在黑暗中洗衣服,永远不知道衣服干净了没有,你只能不停地搓洗。开灯的那一刻,会发现衣服干净无比。”东方演艺集团偌大的排练厅里,十几位穿着黑色衣服的舞者在排练舞剧《孩儿枕·家和兴》,在没有任何服化修饰的状态下,就像一种突然的“绽放”,朱瑾慧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人注意到她。
朱瑾慧曾是广州歌舞剧院最年轻的首席,因为参加《舞蹈风暴》第二季,朱瑾慧顺利“破圈”,因舞蹈《媚》,被誉为最“媚”舞者。对朱瑾慧来说,网络就像是客厅,网友就像是客人,她也有待客之道。
舞蹈原本是瞬间的艺术,互联网把舞蹈变成了永恒的画面,网友和舞者本人都会不断欣赏参考、回看回味。面对“视频刷屏”和“网上冲浪”这些新的舞蹈打开方式,朱瑾慧一方面立志把自己的身体雕琢成可以展示的艺术品,一方面把这些内容看作是较为完整的个人艺术记录。朱瑾慧在网上看到自己过去的作品,回忆当时的心情,发现自己的成长变化。出身军人家庭的朱瑾慧,生活简单、不畏困难,行动有明确的主线。她把自己比喻成在水里游泳的鸭子,“别人只能看到鸭子骄傲地游走,但它在水面下非常努力地划动,只有这样才能在机会来临的时候抓住机会”。
每一次演出比赛后,朱瑾慧在微博、小红书会收到留言、舞评,如“《醒·狮》中凤儿少女感很强”等等。这些不同的评论当中有赞美的也有批评的,朱瑾慧把它们看作鼓励而全盘接纳。她看到观众欣赏艺术的水平越来越高,只要她内心所刻画、所想要传达的内容观众以自己的理解感受到了,她就觉得自己“做到了”。
朱瑾慧入围第十三届中国舞蹈“荷花奖”古典舞评奖终评的《易安醉》,引用醉态完整表达了才女李清照少女时期的“知否知否”,中年时期的“沉醉不知归路”,晚年的“凄凄惨惨戚戚”。除了要把李清照外露的性格、两面的心境与自己找到相契合之处,不喝酒的朱瑾慧,还要让舞蹈从“微醺”到“热血”。
“成龙在电影《醉拳》里打的醉拳,其实脚下一招一式非常清晰,但上身很松弛,让对手不知道他的发力点在哪里,是化有形于无形的一个过程。”电影和舞蹈都是运动的造型,朱瑾慧仔细分析了电影演员的发力,把醉拳变成视觉的参考融入她的舞蹈当中,让自己在醉态的发力和松懈两端来回切换,解决了刚排练《易安醉》时找不到身体发力点的困难。每一次从产生困惑到摸索、解决困惑,都是学习与创造的过程。对这样一条充满困难的艺术必经之路,朱瑾慧越来越熟稔,在心态上,她越来越沉静与耐心,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舞蹈带给她的一种坚韧和坚持。
朱瑾慧说,参加《舞蹈风暴》之前她不太会焦虑,像还未下山的少年日复一日地练功,整个人就像白纸一张。就像每一个正在成长的年轻人会遇到的情况一样,朱瑾慧遇到了新的焦虑和烦恼,她会担心有没有更好的方法让观众觉得她的角色更特别、更全面、更完整。但她没有去追究这些焦虑的来源,是互联网的“蝴蝶效应”,还是在人际中传递的群体焦虑。和她的艺术感受力正相反,她的“钝感力”越来越好,与专业的距离非常近,与焦虑的想法距离较远。“舞蹈很磨砺我的心态,让我在枯燥当中去寻找一种平静的状态。我每一天都在跳舞,没有离开我的专业,脚踏实地。如果哪一天我不跳舞了,离我的专业很远了,那个时候我才会很焦虑。”
《孩儿枕·家和兴》是以宋代定窑白釉孩儿枕为创作主题,反映宋韵国风的大型舞剧,幕后是邓小南、吕成龙、赵铁春、李丽、许锐等专家的通力合作。从去年11月到今年6月,朱瑾慧只有春节不在东方演艺集团的排练厅里排练《孩儿枕·家和兴》。该剧排练的最后冲刺阶段,每周没有完整的休息日,通常练至晚上八点半以后,最晚直到半夜。为保持状态又不影响休息,朱瑾慧每天早上下午各一杯咖啡,午饭吃得较少。
朱瑾慧随舞剧《醒·狮》演出了80多场,需要克服的是身体、精神上对重复的惰性,而在《舞蹈风暴》需要四五天排出一个节目,依靠敏锐的艺术嗅觉和身体知觉快速地捕捉动作的发力方式,在舞蹈形象中出入自如。对此,朱瑾慧“时刻准备好”,从积累的知识、记忆中筛选信息,并富有表现力地完成动作。更重要的是,她的大脑要像机器人一样精准支配身体,让动作松弛、紧实,古典之、现代之。“一旦有作品进入到你的身体,要快速地适应这个作品,就好像一杯水要适应杯子的形状。在那之前,时时刻刻要保持能够进入空杯的状态,保持自己身体素质、能力的最佳状态。”朱瑾慧说。
循环往复的常规训练和作品训练是身体巅峰状态的来源,朱瑾慧投入每一个舞剧角色,如老僧入定般坚定专注。舞剧《孩儿枕·家和兴》中,朱瑾慧饰演的不是一个人物,而是河北定窑“孩儿枕”本身——一个“瓷魂”。贯穿全剧的“瓷魂”自始至终用碎步完成移动,对演员腿部动作的精彩有所限制,某种程度的“自缚”服务于整部剧的戏剧性精彩,她的每次出场都要给观众出其不意的多变形象。工业题材舞剧《万家灯火》中,朱瑾慧要演出三四十岁的电力女工,也要穿越回18岁的青春。朱瑾慧对于两者动作质感有着合理且细微的拿捏。朱瑾慧从在电厂、山里作业的女电力工人那里感受人物心理,再外化至人物的动作:女电力工人要克服高空的恐惧心理、如履平地地作业,她们对脏、险、苦是不会在意的,浑身贯注了对工作的信念。朱瑾慧说,角色无大小,印象深刻与否也不取决于表演时长,讲究的是瞬间的能量,正如她喜欢的演员周迅的眼睛里,总是能解读出很多故事。
街舞最为大众熟悉,在《舞蹈风暴》等节目中,它与其他舞种重新组合、打破固有套路的尝试往往也是最成功的、最受欢迎的。舞蹈《漫话清风》里,刚接触街舞的朱瑾慧以富有传统美感的肢体线条,演绎了“十面埋伏”式的“提线木偶”。在那之后,她又专门学习了街舞课程,继续开发肢体语言。朱瑾慧在一些跨界转化的舞蹈中,如鱼得水,逐渐有了“食者化其身”的效果,她的肢体情致极为丰富多元。了解朱瑾慧的学习经历,就不难从侧面理解这一结果。朱瑾慧小时候学习过拉丁舞,她的舞蹈启蒙是跟随戏曲老师学习的,所以进入江西艺术职业学院中专部学习舞蹈之前,她已经解决了舞蹈基础软开度、力量和翻腾技术的问题。而后在中专和南京艺术学院舞蹈学院,她学习中国舞、现代舞,进入广州歌舞剧院工作后,她又接触了大量当代舞作品。再加上她喜爱钻研的影视、戏剧、京剧演员的表达方式,它们一步步地打开了朱瑾慧身体的多样性。“它总是能在你身体里面发芽,某一天可能就会被用上。”
“我每一天都在跳舞”,正因为如此,她正在长成更高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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