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的记忆》之一 钟黎明 摄
“提取码”是一个通行证、一扇窗户。观察和研究浙江摄影的“提取码”很多，纪实摄影是最直观的一个面向。近日，第四届浙江纪实摄影大展在浙江展览馆举办。“百年历程，摄影在场”，此次展览作为2021年年度压轴展览，既是向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献礼，也是贯彻落实第十一次全国文代会精神和浙江省委文化工作会议精神的具体行动。展览由浙江省文联主办，浙江省摄协、衢州市文联、“南孔圣地·衢州有礼”城市品牌打造专班、衢州市摄协承办，主要分为“重现：浙江与纪实摄影实践”“现实剧场：浙江纪实摄影在今日”“中间状态：浙江纪实摄影与摄影书”“寻美三衢”4个版块，共展出360余幅摄影作品与60余本摄影书，全面立体地展现了浙江纪实摄影的丰富样貌。
展览第一版块从俞创硕、罗光达、高帆、雷烨等浙江籍红色摄影家展开，对近百年来的浙江纪实摄影实践进行了盘点与梳理，《新安江水电站》《生产队十姑娘》《重建南堡》《千军万马战围垦》《留守儿童》等百余幅经典之作，以时间为线索串联亮相。作为展览主单元，第二版块呈现了15位展览入选摄影师的专题作品，题材涵盖了“农村医保”“宋韵文化”“世界遗产”“红色遗迹”“节能减排”等内容，都是浙江摄影师对当下社会热点问题的正面关切和影像思考。第三版块展陈了近年来浙江纪实摄影师以摄影书、手工书等为媒介开展的一些创作成果，第四版块展示衢州老照片等内容。
展览在元旦前一推出，迅速成为文艺公共产品的“网红”，浙江省内几乎所有省级媒体均予以报道，不少自媒体创作者纷纷打卡展览，讲述图片背后的故事，吸粉无数。意外“出圈”原因当然有很多，比如较合理的展览布局和版块逻辑、立体的展陈形式、精致的收藏级作品输出装裱、经典的名人名作等，但最关键的还是要回到展览的主旨与核心，纪实摄影以它独特的魅力契合着时代精神与观者的生存状态，展览的正向反馈才会如此淋漓尽致。
浙江纪实摄影大展每走过一届，都是浙江摄影生态的一面镜子——通过评选、展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当下浙江纪实摄影的发展状态，检验一个阶段纪实摄影方向的努力成效。但是，其中也免不了对于纪实摄影内涵外延以及所谓“标准”的争论。展览同期举办的研讨会，主办方选取“纪实摄影的边界与可能”这一主题，但有学者当场提出来，应该讨论“纪实摄影的跨界与可能”。“边界”和“跨界”一字之差，却体现了今天摄影界、艺术界、学术界对于“纪实摄影”当下发展变化的精细观察和深层思考。纪实摄影从“作为文献的摄影”“民族动员的武器”“社会百姓的纪实”到“作为当代艺术的摄影”，经历了时代更迭、理念更新，各种艺术门类在其中互融互通、各种表现形式交叉融合，传统纪实摄影的定义已经不能覆盖当下纪实摄影出现的各种新的影像实践，理论与实践出现了分层、交错，需要再度使二者更加贴合。也正是带着这样的思考，第四届浙江纪实摄影大展孕育而生。主办方希望这不仅是一次大展，更能在梳理和碰撞中启迪思索，让各种感动、触动能够从摄影空间走向大众空间，让纪实摄影从生活到艺术、再到生活——除了影像的拉近，还有观察方式、思维方式的传递和影响。
浙江的摄影氛围总体是包容并蓄的，从前几届“摸着石头过河”走来，多少产出了一些实践认识。摄影的一切创作技巧和手段都是为内容服务的，当代摄影也好，纪实摄影也好，好的摄影作品就是以最佳的方式去直面自然、社会和人类。因此，纪实影像实践不必太纠缠于纯粹的理论概念和边界划定上，重要的是关注什么、怎么提炼，以及是否为承载主题找到了一种恰如其分的个性化的艺术语言。
以入选摄影师舒巧敏的作品《“新”三十六行》为例，作者将镜头对准网红、主播、NPC（非玩家角色工作人员）、剧本杀DM（主持人）等新兴职业，以环境肖像的方式为新行当“立此存照”，去冷静地观看与凝视这个时代的变化。作品很有新鲜感、很真实，镜头中的人物就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熟视无睹或已习惯成自然。再比如入选摄影师钟黎明的作品《运河的记忆》，猛地一看，熟悉的元素、熟悉的味道，但是当你了解到作者在大运河的最南端拱宸桥边学习、工作、生活了近40年，然后用近10年时间去拍摄富有时代气息的鲜活画面后，你马上就对作者和他的作品肃然起敬起来。作者的镜头关注大运河，反映的是运河两岸的人们的生活、城市的面貌和时代的精神。真正有力量的纪实摄影作品往往就是以个人化、个性化的表达来关注当下的公共主题，反映时代变迁和个人命运，唤起世人对于所有习以为常的重新考量，让人们在不断突破已知、固有的结论中保持对于大千世界和身边世界的理性和警醒。这些作品不一定使用了贵重复杂的硬件设备或高超的拍摄技巧，但它是摄影师对外部存在的诚实观看、对自身灵魂的诚恳觉解，然后通过影像展开的自由无碍的视觉表达。在这个意义上，浙江的纪实摄影实践是契合对纪实摄影的总体理解的。在展览期间，第八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评奖结果揭晓，3个获奖项目中浙江2件/组作品获奖，提名、入围的浙江作品还有4件/组，可谓收获颇丰。
通过本次展览和研讨会，浙江省摄协也做了一些总结，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帮助浙江摄影有所加强和提升。比如，有的入展摄影师在图片编辑、影像语言的统一、作品完成度等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们希望，所有参展摄影师和热爱纪实摄影的浙江摄影人可以沉下心、俯下身，回炉锻造作品，从时代之变、中国之进、人民之呼中提炼主题、萃取题材，把美的价值注入镜头之中，努力提高作品的“含金量”和“含浙量”。对历史最好的致敬，就是书写更辉煌的历史，纪实摄影一定大有可为。
（作者为浙江省摄协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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