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姿(中国画) 杨达林
画家杨达林喜欢下雪的时节,特别是下雪的北京。在他历年的创作里,雪中北京风物饶有意韵,甚至可以说蔚为大观。 《远觑佛香阁》 《古垣雄魂》 《颐和园之春》 《春雪颐和园》 《颐和园后湖扬雪》 《曹雪芹故居》 《皇苑清韵》 《古塔和米雪》 《长城内外雪纷飞》 《后湖飘雪素尘》等作品,在表现北京冬春时节风景名胜的同时,对细雪迷蒙、鹅毛大雪以及雪中、雪后场景皆有精妙展现——漫天大雪,万象更新;雪之幻化,灵异醉人。
历代山水画中,雪景题材屡见不鲜,唐王维的《雪溪图》 ,五代赵幹的《江行初雪图》 、郭忠恕的《雪霁江行图》,宋代范宽的《雪山萧寺图》 、王诜的《渔村小雪图》 、赵佶的《雪江归棹图》 ,元代王蒙的《岱宗密雪图》 ……一如评论家肖炎所言,古人画雪景大都沉静严冷,而杨达林笔下的雪景更富感性真实。对他而言,画雪,是以黑白美学理念驾驭艺术规律,展现个性“雪风”的生命力之艺术实践。长锋大笔的横扫,画出大雪在狂风劲吹下随意成形的流动变化,“弹雪法”则形成雪花飞舞之貌,更增强了画面的实感,这得益于杨达林对大自然的细微体察和他在冬季时节长期进行的写生创作。
“我祖辈就在钟楼地区生活” ,杨达林通过多次的写生与速写的记录,想象自己“飞在天空”俯视了钟楼,画出《钟鸣鼎盛世雄》 ,视角清奇,画面雄浑。而《煤山远眺雪帘蒙》则源于他在景山上俯视故宫得来的灵感。“我那时在雪中爬上景山,看到故宫,真是美极了——大雪覆盖了黄色的宫瓦,留下红色的宫墙和白色的雪,从视觉上区隔了轻重缓急,形成如同音乐的韵律。所以,我希望通过作品表达我‘看’到音乐时内心的愉悦。 ”如肖炎所说,杨达林把自然雪景中的物情与其思想、感情、志趣、个性相结合,借黑白灰的节奏律动,熔铸了一寓飞动于沉雄的意境。
借由北京风物题材与雪景题材的创作,杨达林每每能回忆起童年往昔,那个曾让他玩蟋蟀、捉蜻蜓、粘知了的北京,“这就是乡愁” 。1938年出生于北京的他, 1958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师从李桦、刘凌沧、古元、周令钊、伍必端、靳尚谊诸先生,主攻版画专业; 1963年毕业后到北京画院从事专业创作达30余载,主攻山水,兼作花鸟、人物,作品雄浑放达,善于把握节奏韵律,并营造情趣、拓展内涵,于精微处致广大、见深邃。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而夏日物象与冬日意韵则可以在画家笔下“和谐共处” 。在酷嗜雪景的同时,杨达林亦尤擅画荷。“古人写荷者多,古人有古人的视野,我也有自己的画法” ,他说。《雨后莲塘何清幽》 《碧莲初放》《白荷图》 《小荷初露》 《出水芙蓉》 《芳姿》等荷花题材作品生动细腻地展现了荷花清新脱俗的优雅气质,如梦似幻,朦胧多变,他笔下的荷花,已不是纯客观的物象,而是把自己的情感注入其中,使它们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具有浓郁的诗意。
然而,这些荷花却大都是杨达林在冬天完成绘制的—— “夏天积累荷花素材冬天创作;冬天画雪景写生,夏天画作品” ——他需要“悟”的时间。 “写生不能直接成为创作,从写生到创作之间,需要大量时间来思考和积累,琢磨构图、如何留白、以什么做陪衬……有所感有所悟,下笔才会特别坚决。 ”因此,尽管他并非每日投身创作,但还会将书法作为日课, “画画与写字密不可分,不写字就手生” ,他还计划将童年时代的北京故事用书法写下来。
近些年,他每年以石刻版画的形式创作一件生肖画;他看古籍诗词,感受其中的言简意赅,希望让自己的画作也能达到这个层次与意境。他也在琢磨,如何将油画、版画、中国画的长处熔铸一炉。而对于他钟爱的北京题材,他想要找到一个“好的角度” ,将北京的古典建筑遗存、胡同街巷与中国山水画的传统精髓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有人劝我,你都80多岁了,还刻这些、画这些干什么呀。我说,这就是我的生命。——对于艺术,我仍在学,我还是小学生,不能让人看了我的画,就像喝了白开水就走了。 ”杨达林说。
煤山远眺雪帘蒙(中国画) 杨达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