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之塔(局部) 戴剑
“我刚摆在这里,就要被清洁工拖走,随便一拖还拖不动。 ”展厅中几个看上去像装垃圾的筒蒙骗了清洁工的眼睛,再往里走,吱吱呀呀各种响声不断,这是展览前一天的展厅,很多参展艺术家还在布展,升降机起起落落,雕塑展不同于绘画展,就是这么热闹。12月12日至2016年2月12日,由中国美协、中央美术学院、太原市人民政府主办的第三届中国国际雕塑双年展—— “新态·2015太原国际雕塑双年展”在太原美术馆举办, “新境域” “新做物”“新界面”“新视场”“新陶式”“新晋风”六大板块共展出来自国内外的雕塑作品300余件,作品材质涉及金属、石、布、水泥、玻璃钢、树脂、陶瓷、木材等,融合影像、声音等装置,全景呈现当下中国雕塑的整体面貌。
“新”,让雕塑变得更有意思
本届双年展以“新态”为主题,旨在展示中国雕塑家近年来雕塑艺术创作的新面貌、新探索与新动态。在总策展人之一、中央美院雕塑系主任吕品昌看来,新态的新,代表创造、发展;态,是样式,是面貌。的确,纵观本届雕塑双年展,无论是雕塑的内涵还是外延都发生了深刻变化,雕塑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简单的雕和塑,而是打破了固有的本体语言与审美观念,伴随着各种综合材料的运用与高科技的不断涌现,在跨界中实现了新的突破与发展,向“新态”迈进。参展艺术家张增增和妙果数码创作的《造物》 ,用的是可以传输脑电波的仪器,戴上该仪器后,因每个人脑电波不同,在屏幕上会呈现出独一无二的立体雕塑作品;在此作品前,不少观众不惜排长队等待体验。陆斌的《大悲咒—Ⅵ》 ,在材料、工艺方面进行创新,艺术家在陶瓷材料中加入其他元素,使之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湿度的加大发生变化,完美的佛塔会逐渐坍塌,最终消亡,展现了事物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轮回过程,打破了陶瓷烧制完成后可以永久保留几千年的传统认知。
创新也绝非青年人的专属,本届雕塑双年展“新做物”板块,集中呈现了中国著名雕塑家近年来创作的新作,如在雕塑界享有盛誉的盛扬,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过大型回顾展的曹春生,以及曾获得全国美展金奖、本届雕塑展另一位总策展人陈云岗等,他们经历过严格的科班训练,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格特点,但是他们并不囿于其中,甚至在某些方面走到了年轻人前边。此板块中,龙翔的作品《织》之3号,看上去就是一件软绵绵的编织品,可观众用手触摸后才发现很硬,其实是用黑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龙翔年轻时做过很多具象雕塑,他一直在求新变新。中国雕塑发展到今天,在材料上进行转换的很多,就看谁有新招。 ”“新做物”板块策展人项金国告诉记者。“同样是在材料上做文章,他的作品着实让我苦恼呀,我摆随意一点,一转身清洁工就要拖走。一拖不对,怎么干干净净的,还拖不动。他将垃圾袋铺上并翻模,用铜重新制作再辅以颜色,看上去跟实物没什么区别。 ”指着地上的几个“垃圾桶” ——焦兴涛作品《无题》 ,项金国幽默地笑了。展厅中,朱尚熹的3 D打印作品《数维空间系列》前很多观众驻足欣赏,“人家现在都在电脑上做作品了,据说上了飞机就开始做,到了目的地作品就可以打印出来了。 ”项金国介绍说。此外还有殷小烽的作品《行者》 ,作品下辅以视频影像,动静结合,增强了作品的辽阔感……
艺术当下都在跨界发展,雕塑的跨界就是突破传统三维的静态表现,寻找一种空间上的发展,寻求一种扩张,多媒体、声光电都被用作当代雕塑的材料媒介进行切入,极大地拓展了雕塑艺术的创作空间,赋予传统雕塑新的生命力,使其变得更有意思,更为人们所喜欢。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表示,艺术创作的根本在于创新,此次展览是一次创新成果的集中展示,无论是当代著名雕塑艺术家的精品力作,还是优秀青年新锐艺术家的创新佳作,都力图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土壤,在当代文化中找寻艺术的生长点,在题材、材料、内容、艺术理论中都有着各自的创新和探索。
《织》之3号 龙翔
作品中有“我”的存在
美国批评家拉塞尔说,艺术不仅存在于我们理解的物体之中,还存在于我们看待、认识艺术的方法之中,很多时候,对艺术的思维、观看方法发生了变化,创作作品时自然就有了新的维度、新的可能性。没错,“我”的主观元素在本届雕塑双年展中,似乎表现得更为明显,无论是策展人还是参展艺术家都试图让整个展览更温暖,让参展作品更有温度。“5号展厅是一个狭长地带,我和助理提前做了3 D图,布展时也一直在调整空间逻辑,希望充分利用空间的多样性。 ”在“新境域”板块策展人吴洪亮看来,策展人不仅要把参展艺术家的作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还要考虑作品的展陈效果和展厅整体的关系。在这一板块中,有部分作品观众是可以触摸的,因此,吴洪亮在布展过程中,格外注意如何让观众更好地与展品进行互动。
独立艺术家戴剑的作品《金元之塔》让人印象深刻,作品材质除钱币等物质外,还有身体和时间。作品是他和三个助手累计耗时80多个小时、用4万多枚硬币完成的,如果一枚硬币出现问题,可能整个作品就要重新完成,这一过程极其考验艺术家的耐心与定力。戴剑2004年从北京舞蹈学院毕业之后,曾在美国后现代舞蹈领军人物崔莎·布朗的舞团里跳过四年舞,现在在本宁顿学院学习雕塑,他的老师曾经给现代金属焊接雕塑大师安东尼·卡罗做过15年助手,所以他的身上有两个重要的艺术血统——舞蹈和雕塑。“刚去美国时,在赚钱还是做艺术的选择上徘徊过,后来慢慢想通。钱币对于雕塑家来说其实只是材料,是物质。我之所以做这样的作品也没打算出售,因为它本身就是由钱币构成的,所以怎样衡量它值多少钱呢。 ”戴剑说,现在他更加安静、坦然地去直面生活,就像钱币一样,散了就散了,没了就没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像戴剑一样将自己融入到作品中的还有很多,如谭正的作品,将一坨泥巴不断向空中抛,然后接住,再抛,再接,直到接不住,掉落在地,成为一件作品。周斌的作品《4000里》 ,把自己的头像经过三维扫描,制成青铜模型,托在车后面,从成都到西安,头像不断磨损,以表现人生经历的沧桑变化。耿雪的作品《米开朗琪罗的情诗》 ,作品与视频相结合,视频中记录了耿雪充满感情的塑造过程,她用自己的心灵和表现物体对话,陶瓷制作过程的视觉美感,通过视频展现出来,相反通过视频,雕塑也活了。正是因为有了“我”的介入,让本届双年展变得更加有意义,更加人性化。
进入21世纪以来,很多雕塑作品都或多或少离开传统所定义的雕塑本体语言范畴,边际越来越模糊,但模糊的也才是开放的,不同艺术门类融入雕塑,雕塑家也在用自己的作品证明雕塑的活性。无论雕塑跨界到哪里,关注当下社会现实和温暖时代的作品似乎永远不会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