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卖座，
不代表佳作就一定没票房

——访第37届莫斯科国际电影节评审团团长让·雅克·阿诺

电影《狼图腾》的宣传海报 

　　作为全球历史最为悠久的电影节之一，第37届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于6月19日至26日在莫斯科举行。本届电影节的评审团团长是法国导演让·雅克·阿诺，其执导的中法合拍影片《狼图腾》也成为电影节的开幕影片。阿诺在电影节现场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谈到与中国影人合作的感受以及自己对于中国电影的感受。

　　记者：作为本届电影节评审团团长，您最突出的感受是什么？在您看来，莫斯科国际电影节最大的特点又是什么？

　　阿诺：莫斯科国际电影节的历史非常悠久，首届电影节于1935年举办， 《小妇人》《亨利八世的私生活》 《埃及艳后》等参展影片日后都成为电影史上的经典之作，而当时担任评委会主席的谢尔盖·爱森斯坦，更是对我产生了重要影响的电影艺术家。我对于俄罗斯电影节最突出的感受是，在这里，电影爱好者能看到众多优秀且相当独特的东欧电影。例如今年参展的塞尔维亚导演格兰·拉多凡诺维克的作品《飞地》 ，讲述留守在科索沃地区的人们的生活点滴；戏剧表演出身的保加利亚艺术家艾瓦罗·希斯特夫的《失败者》 ，以四个生活在乡间的中学生为主角，刻画他们的友情与爱情被一支摇滚乐队巡演所改变的故事；以动画电影见长的俄罗斯导演伊莉娜·耶夫捷耶娃的《阿温图尔》 ，则以苏联作家亚历山大·格林的童话为蓝本，以奇幻的风格分别讲述发生在现实和想象世界里的两个片段。

　　值得一提的是，在今年的电影节中还有纪念保加利亚电影100周年的特别环节，除了放映《爱是唯一》 《疏离》 《教训》等新老影片，还有《梦魇》《婚礼》 《钢琴师》等多部其他渠道很难看到的保加利亚动画短片，让影迷一饱眼福。

　　记者：您的最新作品《狼图腾》是与中国电影人共同完成的，此次又作为电影节的开幕影片与俄罗斯观众进行交流。对于不同国家电影人的合作，您有怎样的感受？

　　阿诺： 《狼图腾》在2012年至2013年期间拍摄完成，时间跨度长达一年半，在这个过程中，我与中国电影人的合作非常融洽，也非常愉快。这部电影讲述了两位汉族知青在内蒙古大草原插队的故事，我想借此呼吁大家更多地保护环境、保护动物。作品已经在中国和法国上映，此次电影节之后，也将在俄罗斯院线进行大规模放映。

　　基本上，我所拍摄的作品都是与不同国家的电影人进行合作的，这样有助于发挥他们各自的专业才能，也能更好地在一个故事中展现不同文化的碰撞与交融。例如在《狼图腾》中担纲主角的两位男演员都来自中国，他们在诠释知青性格特征的时候，就能够有更高的可信度，人物性格也更加立体和丰富。

　　记者：除了《狼图腾》 ，您拍摄于1992年的作品《情人》也在电影节中进行了展映。对于这两部前后相隔13年、又风格迥然各异的作品，在拍摄时让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阿诺： 《狼图腾》的电影剧本改编自中国作家姜戎的同名小说，他在1967年的时候作为知青从北京到内蒙古插队。同样是在1967年，我从法国高级电影研究学院毕业之后，被送往非洲喀麦隆从军。在此之前，我对那里一无所知，但到了之后，我彻底爱上了非洲，也对大自然产生了深深的敬畏。在非洲，我明白了“我是谁” ，而这段经历，也像内蒙古对于姜戎一样，完全改变了一个人的生命轨迹。刚接触到这部小说的法文版，我就对这个故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为在里面我看到了自己。

　　虽然从作品风格而言， 《狼图腾》与《情人》的差别很大，但在我看来，这两部电影却有着共同的主题：一个或几个年轻人，来到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认识了背景不同的人，从此，永远地改变了自己。 《情人》是我第一部在亚洲拍摄的电影，我们在越南拍摄时，得到了当地很多华侨的帮助，让我非常感动。通过片中由梁家辉扮演的男主角东尼，我想表达自己对于亚洲的爱。

　　记者：这一届电影节中，有不少中国年轻电影人的作品与俄罗斯观众见面。对于目前中国电影的发展，您有怎样的看法？

　　阿诺：对于任何一部电影而言，剧本都是其中的灵魂。现在，中国的电影人与观众都已经意识到，有些作品一味追求票房，而忽视剧本的问题。我认为这之中存在一个误区：有的卖座电影剧本弱，但并不代表剧本出众的电影就相应地不会卖座。我拍摄电影时，习惯把好莱坞大片的元素运用到相对文艺的题材上，因为我喜欢欧洲文艺电影的风格，也尊重好莱坞大片的制作模式，这两点并不冲突。

　　有些遗憾的是，在与中国电影人交流的时候，他们经常说投资人只重视票房，根本不在乎剧本的质量，而他们自己也渐渐选择了妥协。不过在这次的电影节上，能够看到一些很有才华、也很年轻的中国电影人，他们仍在不断努力，创作出了让人印象深刻的作品。我衷心祝愿中国的电影同仁们，能够在商业与艺术之间取得更好的平衡。

（本报记者张婷发自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