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艺术大师的一次“对话”
栏目:艺术眼
作者:李燕 孙燕华  来源:中国艺术报

  金秋是灿烂绚丽的季节,九九的艳阳洒满大地,我们感到了一种充盈和幸福。恰恰是在这个时节,我们第一次迎来了法国印象派大师雷诺阿(Pierre—Auguste Renoir)家族的作品展。雷诺阿笔下的丰富色彩、松弛的笔调与明快的京城秋色融合在我们的心中,带来了令人陶醉的美!

  多年来,我们始终纠结在东西方文化艺术的探讨、隔膜和肯定与否定之中,总是习惯于以“先进、落后”“创新、守旧”甚至是“以阶级斗争”的标准来衡量艺术品。改革开放以后又涌现出不断与国外“接轨”的过程,诚然产生了不少优秀的作品,表现出了画家的个人追求和修养,但是也出现了不少突发奇想的实验性的或丑陋的东西,甚至造成目前画坛上种种不正之风的怪象。

  中国人绘画艺术的根基,还是应当站在中华传统文明的基础上,特别是将诗、文、书、画、金石艺术以至国学体系全面予以综合融通,才能既汲取国外的真正文化艺术,让我们的绘画艺术在不断发展中永远姓“中” 。

  继承传统绝不等于墨守成规。我们看到,雷诺阿的艺术探索道路也是不断变化的,他与画家莫奈、希斯来、马奈、迪亚兹、莫利索,雕刻家罗丹,戏剧家梅特林克,诗人魏尔兰,作曲家德彪西等同时代人之间的大量交流与互鉴,并继承了卢浮宫展出的前辈名家名画的传统,说明雷诺阿也是在西方文化艺术发展的基础上不断思考、不断实践才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这本来就是人类文化艺术相互融合、相互吸纳从而不断发展的共同规律!

  文化艺术相互融合得不好的作品,处处带有“焊接”的痕迹,它不是融合,而是“来料组装” 。但融合得好的作品则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雷诺阿家族的作品来了,迎候这个家族的是谁呢?是活跃于中国近代文化艺术界的“八大家” !

  与其称为“八大家” ,其实是“一大家子” ,为何?八家中有五家是师承关系:齐白石大师门下的李苦禅、李可染、许麟庐和新凤霞女士。

  徐悲鸿先生是中国现代美术教育的开拓者,一个从法国学习油画回国执教的著名画家,毅然聘请没有上过正规学校的齐白石,到国立艺专执教,徐齐之间的信任与仰慕由此可见一斑。徐院长的一生为确立现代中国的美术教育奠定了正确的基础。青年的潘天寿先生一直活跃于江浙,最早推介他的书法与诗作给齐白石先生的,是齐门大弟子李苦禅。珍存至今的白石老人1931年的书信,清楚地记录了这事件。当时李、潘二位先生一同执教于杭州国立艺专。潘天寿先生一生在大写意花鸟方面广纳博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在教学中也形成了自己的理念和方法。所以,世人常以“南潘北李”来概括这二位的艺缘。

  表面上看艾青与油画家艾轩父子似乎与这些国画界的人们关联不大,其实不然。吴祖光先生是广交文艺界朋友,能使用“十八般武艺”的大家,他与这位从延安来的著名诗人作家艾青先生交往多年,更何况艾青之子艾轩正是当下油画界的悍将呢!

  八家中年龄最长的是吴瀛前辈,他是一位保护故宫文物与初创故宫博物院的大功臣、大学者。正是他的学识、才干和爱国的情怀,才教育培养出了剧作家吴祖光、表演艺术家新凤霞伉俪和音乐家吴祖强等吴氏的文艺子孙们。特别是由白石翁起名的吴欢,一直是活跃于文化艺术界被称为“无处不欢”的才子。

  白石老人有句名言:“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这种艺术教学上的开放理念,培养出了写意花鸟画的大家李苦禅与许麟庐。这对情同手足的师兄弟都画出了各自的风格,特别是李苦禅先生执教于中央美术学院,他把自己最早受教于徐悲鸿的教育思想和国立艺专的西画基础,自然顺畅地融入了他的教学中。许麟庐先生则在九十岁以后,完全突破了自己以往的书画作品,完成了齐白石(1864年- 1957年) 、李苦禅(1899年- 1983年) 、许麟庐(1916年- 2011年)长达百余年生命历程构筑成中国美术史上大写意花鸟持续发展的特殊阶段。受到“文革”严重迫害的新凤霞女士则以其写文作画走过了她的后半生,为人们留下了许多清新艳丽、独具特色的画作和倾诉心臆的文章。

  白石门下的李可染先生独辟蹊径,经过多年的写生和思考成为当代山水画的大家,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李家山水” 。

  略述脉络,大家也就会同意我们的观点了吧!名为八家,实为“一家” 。这“一家”的含义是明确的:那就是,近百年来我们的民族艺术,特别是绘画,就是在这些“大家”和其他的“大家们”的努力下,共同推动着、演变着、发展着,而这种推动和发展都姓“中” ,都是中华民族“一大家子”的艺术。

  在中法建交50周年的喜庆时刻,中国绘画名家与法国印象派绘画名家雷诺阿家族的作品能同时同地展出,应当说,是一次有历史意义的盛会,是一次有突破性的别开生面的盛会。作为最具有代表性的东西方绘画的大家们,各自亮出最智慧、最深邃、最闪亮的作品,让我们并行思考,融汇分析,这种具有历史延续性的东西方绘画展览一定会激发我们的灵感,这种融合与交流正是我们今天所需要的!

  海明威曾说:“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那里,他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个流动的圣节。 ”在我们热烈欢迎雷诺阿家族展览的同时,我们也想说,亲爱的朋友们,您们有机会来到北京,举办这次展览,此后一生中无论你们走到哪里,北京都会与你们同在,作为中国首都,北京是一个赋予人们灵魂和精神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