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文人画,凝聚的是一个文人“技近乎道”的生命世界,是汇集笔墨情趣、人文修养与心性境界于一体的生命活动,并非一个艺术门类那么简单。西方当代艺术要么过于技术化与观念化,要么过于个人化与商业化,面临着走向剧场而丧失边界的危机,文人画乃是对生命感知全方位的培养与教化,在当前混杂与突变的现代化处境中,它可以让心性与物性、人性与自然性、笔性与灵性,重新共感起来。水墨有着自身独特的感知模式、思维方式与心性境界,重新挖掘水墨的潜能,将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国际化的必经之路。
因此就有必要“重写现代性” ,接续晚明的文人画传统,重启一条中国文化与艺术之“内在性的创造转化”之路,让艺术返回生命与自然、内心与自然的感通关系上。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当代艺术本就一直存在两个方向:一个是八五新潮对西方的模仿学习,后来走向玩世泼皮,日渐商业化;另一个是新文人画对传统的继承与转化,有待于重新审视与发扬。
“新文人画”之“新”在于试图回答3个相关的问题,这也是三重时间性的模态,与之前中国当代艺术仅仅只有当下的时间感明显不同:其一是回应传统与过去,从中国式一般性符号的提取到艺术内部程式化图式的抽取,从水墨材质独立出来的表现力到精神意境当前生存状态的恣意传达,坚守与拓展笔墨的表现力,并与个体生存的迷茫结合,尤其让“线”独立与解放出来,任其摇曳,在余留古意的同时,向现代生活的场域穿越;其二是重建与现代艺术之当下的关系,艺术家以笔墨来与西方哪一种艺术语言对话,将决定艺术家自己的风格与命运,或以表现主义结合书法的写意用笔,或以英雄的崇高感结合鬼神的魂魄,或以线条的变形来建构抽象的迹象,或把水墨的趣味融入现代生活,笔墨有着饮食男女日常性的味道,或者以不同色晕的墨色来化解形体,重建一个有着色味色感的感性躯体等等;其三则是对艺术未来可能性的挖掘,新文人画在结构形式与形势韵态、线条造型与变形活化上,有着险绝拙怪的现代反讽性特征,面对现代性对自然与人心的破坏,如何重建人与物、人与自然、自然与器物的多重感通关系,如何从视觉到触觉,尤其是水墨独有的味觉与余觉上,以味外味和无味之味的品味品鉴模式,全方位转化人们的生活态度,让人们对新水墨艺术抱有极大的期待,水墨艺术不仅仅是“作画” ,也是“养画” ,是对生命本身的培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