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创作的长篇小说,也是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巅峰之作。日前,由郑州市戏剧保护传承发展中心创作,一级演员、梅花奖获得者张艳萍,一级演员、文华奖获得者任三印领衔主演的小剧场豫剧《复活》,作为第十一届当代小剧场戏曲艺术节的开幕大戏,在北京繁星戏剧村震撼登场,反响热烈。
豫剧《复活》讲述了在民国初期中原省府开封,留学归来的贵公子柳道甫爱上了姑妈家的侍女秋桦,二人激情之后柳道甫不辞而别,秋桦却因怀孕被主人赶出家门沦为妓女。若干年后,柳道甫作为陪审员在法庭上与被错判为杀人犯的秋桦相遇,为了赎罪,柳道甫费尽周折为秋桦上诉。最终,秋桦被无罪释放,并拒绝了柳道甫的求婚,从而走向新的生活。这是《复活》首次被搬上豫剧舞台,用东方独有的艺术形式对这部名著进行诠释和表达,为世界名著中国化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与尝试。
《复活》创作于十九世纪末期,此时正是俄国发生革命的前夜,广大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社会矛盾异常尖锐。这种历史场域与刚刚结束两千多年封建统治的中华民国初期非常相似,因此豫剧《复活》把原著中的故事发生时间嫁接到民国初期的1917年。同时还将故事发生的地点嫁接到中原省祥符县及中原省府开封,而历史上的祥符地区又是豫剧的发源地,这就突出了豫剧的地域性特征。故事从男女主人公关于复活节的讨论开始,柳道甫告诉秋桦复活节是洋人的节日,把复活节称为洋节,把钢笔称为洋笔,而且还设计了一个极具戏剧性的情节,女主人公秋桦用毛笔抄写英文,这就将原著中的人物活动场景进行了中国化的表达,让观众觉得这就是发生在中国的故事,发生在豫剧故乡的故事,从而消除了观众的违和感。
《复活》原著带有浓郁的宗教思想,把主人公精神的复活理解为在上帝面前的自我救赎。但豫剧《复活》把人物置于中国的文化传统之中,以中国的道德和人格标准来评判主人公的行为。剧中五次出现“君子”的称谓,柳道甫与秋桦一见面就说他要以古代圣贤为榜样,立志“成为一名君子,诚意、正心、修身”;而柳道甫将秋桦抛弃后,秋桦还天真地对管家说“少爷他不会不管我的……他说过,他要当一个君子,诚意、正心、修身”。当柳道甫把秋桦营救出狱后向她求婚,秋桦则予以坚决拒绝。剧中人物的精神“复活”目标是成为君子而不是向上帝忏悔,这就将原著中的宗教思维变成了中国文化思维。
戏曲是中国独有的艺术形式,如何用戏曲的手段充分表达原著的精髓,这是摆在改编者面前的首要问题。豫剧《复活》在提取原著主要事件的同时,强化对人物内心情感的表达。剧中的核心唱段安排在车站痛别和监狱营救中,如果说前者是控诉,那么后者就是觉醒。在火车站柳道甫对秋桦视而不见,秋桦在大雨中对天控诉“谈什么情爱叙什么旧,不过是逢场作戏装温柔”,彻底扒下了柳道甫虚伪的外衣。柳道甫为营救秋桦三次到狱中与其会面,第一次是帮她上诉,第二次是向她求婚,第三次是救她出狱。三次会面中采用中国戏曲的独唱、对唱、合唱等艺术手法,强化人物激烈的思想冲突和内心情感的表达。特别是面对柳道甫的求婚,秋桦更是对其进行了无情的嘲讽“你是个翩翩君子贵无比,和我这无根的浮萍啥干系”,直戳柳道甫灵魂的痛处。三次会面是全剧的重点,也是全剧的高潮,演员精准细腻的表演、酣畅淋漓的唱腔,突出了豫剧高亢豪迈的艺术特色。
豫剧《复活》用中国的文化理念和艺术形式诠释了世界名著的思想精髓,不仅吸收了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同时也为世界名著中国化、民族化进行了探索和实践。
作者系河南省文化艺术研究院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