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前闭幕的2024年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上,99岁的徐光耀获得“中国文联终身成就奖(电影)”,这位曾创作过《小兵张嘎》等经典电影剧本的著名作家虽未亲临颁奖现场,但仍收获全场热烈掌声。徐光耀所获得的荣誉,再一次证明了文学与电影密不可分的关系。
2024年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期间在厦门举办的“金鸡电影论坛·文学论坛”,便汇聚了多位文学和电影领域的知名作家、编剧、导演、学者及影评人,现场推出“文学与电影共创计划”,并以“当代电影的文学属性”为主题展开圆桌对话。
中国影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邓光辉,北京电影学院党委书记周志军,国家电影事业发展专项资金管理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武军,中国文联电影艺术中心常务副主任宋智勤,中国电影制片人协会副理事长周建东,爱奇艺电影及海外业务群总裁杨向华,电影频道节目制作中心副主任唐科,作家、编剧冉平,湖北省作协主席、中国作协影视文学创作委员会副主任李修文,导演、编剧方刚亮、宁敬武、袁媛、霍猛、李睿珺,编剧黄海、杨薇薇,导演德格娜,作家须一瓜,影评人、《看电影》杂志主编阿郎,香港城市大学文学及历史系教师李思逸,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副教授杨蕊等业界嘉宾出席论坛。
搭建文学向影视转化的实操平台
文学是电影的基因库。在今天,电影该如何扮演时代精神的同行者,以文本为路径,对社会和时代议题发言?文学又该怎样深潜影像本体,在新媒体领域蓄势发力?对此,论坛上推出的“文学与电影共创计划”搭建了文学作品向影视作品转化的实操平台。
据了解,该计划由中生代导演与编剧携手,从鲁迅文学奖参评作品、《小说选刊》优秀文学作品中遴选值得改编的佳作,从电影创作角度进行专业推荐,展开丰富灵动的融合落地方案,为优秀文学作品进入电影视野、推动电影内容升级提供更多可能性,同时让电影行业吸纳更多新鲜的文学血液。
周志军表示,“文学与电影共创计划”发布后,相信参与方将发挥各自优势,实现文学与电影的双向赋能,为出人才和出作品的目标共同发力。
“文学与电影是根与叶的深情交织,中国电影近120年的发展离不开文学的滋养。当前,随着数字技术和新媒介的普及,文学与电影的融合面临全新机遇与挑战。”宋智勤表示,文学的“诗意”与电影的“影意”相互融合,不仅为新时代中国电影注入新动能,也为电影从“高原”迈向“高峰”提供了新路径,助力讲好中国故事。
本次论坛分为三个主要环节,分别是“文学与电影共创计划”作品发布、“文学与电影共创计划”项目推介和圆桌对话。
在“文学与电影共创计划”作品发布环节,李修文宣布8部入选作品名单,分别为:《空无一人》《月光草原》《傩戏》《骑鹅的凛冬》《总统套房》《瑞贝卡》《故香》《何秀竹的生活战斗》(排名不分先后)。
在“文学与电影共创计划”项目推介环节, 8位编剧、导演依次登台,分别介绍了他们推介的作品,并从专业角度分享了改编思路和创新方向。
方刚亮推介作家傅星的《空无一人》,强调类型化创作对于电影叙事的重要性,呼吁通过电影手法强化文学作品的现实冲突,从而提升其观赏性和市场吸引力。宁敬武推介作家杨方的《月光草原》,并结合电影行业面临的实际挑战,深入分析了该作品的文学价值及其影视化潜力。李睿珺推介作家陈夏雨的《傩戏》,称赞该作品关注乡村现实与城镇化进程,展现了乡村文化的独特魅力及其面对现代化冲击的矛盾与张力。杨薇薇推介作家郑朋的《骑鹅的凛冬》,提出影像叙事需要注重多元化表达,关注情感深度与文化内涵的结合,并探索创新的表现形式。袁媛推介作家莉莉陈的《总统套房》,从现实主义关怀角度出发,认为影像创作应与社会文化深度融合,同时关注作品对观众情感共鸣的触发和思考的引导。黄海推介作家杨知寒的《瑞贝卡》,分析了影像语言与视觉设计的结合,强调影像表达需要兼具美感与叙事功能,以精准传递作品内核。德格娜推介作家林筱聆的《故香》,倡导在影像创作中平衡本土性与普适性,利用影像这一媒介促进多元文化的交流与理解。霍猛推介作家刘汀的《何秀竹的生活战斗》,强调地方性题材在影像叙事中的重要意义,并表示创作者需在坚持艺术表达的基础上,兼顾市场需求与观众期待。
文学赋予电影深度和灵魂
圆桌对话环节由杨蕊主持,冉平、李修文、须一瓜、李思逸、阿郎围绕“当代电影的文学属性”展开深度对话。
冉平以自身的创作经历为基底,回顾了编剧创作从“单纯讲故事”到“追求深层次价值”的深化过程,认为文学性赋予电影的不仅是叙事深度,更是一种与现实社会紧密关联的艺术灵魂。“具有市场属性的电影需要类型叙事,但作为剧本的创作者,编剧要尽可能避免类型叙事太过单薄,因此在惯用的‘套路’之外,需要关注并在剧作中体现那些更深层次的元素——也就是作品的灵魂和主题。”冉平以自己编剧的电影《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为例,表示这部神话题材作品之所以显得比较“现代化”,就是因为影片更加关注主人公姬发的成长,他从一个犯了错误、迷失自我的青年,历经磨难成长为找回自我、找到人生目标、成为英雄的过程,是能够打动当下观众的。
李修文认为,“文学性”并非僵化的概念,而是在不同时代中不断演变的表达方式。现当代文学创作从情节到细节的重要转向,有电影创作者可借鉴之处。“现当代优秀文学作品,更多的是在讲述个体命运与宏大社会之间的细节勾连,情节往往只是细节的载体。”李修文以对一次火灾现场的表现为例说明,“过去的作品,塑造的英雄大多是一个在火灾中英勇救人的消防队员;而如今的作品,则有可能会塑造一个火灾的见证者,他/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在凶险的灾情中拯救他人,却亲眼见证了人类脆弱、无力的时刻,并勇敢地战胜了内心的恐惧,那么他/她也可以成为一个英雄”。
须一瓜通过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韩江小说《素食者》的改编案例,分享了文学为电影提供深度创作土壤的可能性。“有位电影人曾对我说,将没有经过设计的现实意义呈现在电影中,其效果一定是破碎、零乱的。其实对于小说家来说,也是如此。”须一瓜表示,生活中所有的“意义”不会像一根红线般可以一目了然地看见,它们一定是隐晦的、支离破碎的、不成形的,“所以,无论作家还是电影创作者,都需要在生活中不停追踪、翻找、求索、打磨,最终才能以艺术品的形态建构出意味深长的叙事空间。”
李思逸从历史的角度,阐释了文学与电影的双向关系,表示电影中的文学性并不等同于对文学作品的简单“翻译”,而是要通过影像语言重新解构与丰富文学原作的意义。“一部优秀的小说、一个优秀的剧本能够给电影创作带来饱满的人物和丰富的情节,但与此同时,也能从另外一个层面上倒逼电影创作者去认真思考,有哪些影像和声音元素,是电影可以完美呈现出来但小说和剧本的文字却无法表达的。这种探索电影艺术自身独特性的过程,往往是提升作品品质的重要环节。”
阿郎则从当下电影工业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出发,直言电影行业正面临类型化叙事的瓶颈,而文学性正好能够为电影创作注入新的活力。“很多人都说文学是个人创作的艺术,而电影是集体创作的艺术,我却认为如今全球电影业都陷入某种发展困境的原因,恰恰就在于高度商业化的电影制作太过缺乏独立性与自由感,过度的工业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阻碍了电影艺术向前进步的空间。”阿郎表示,“我希望电影创作者能够像作家一样,更多地回到创作的本源中去,在拍摄电影作品前,想清楚自己创作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本次论坛由中国影协、厦门市人民政府主办,中国作协社会联络部、北京电影学院联合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