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周立波回清溪》剧照
“我要经我手把清溪乡打扮起来,美化起来,使它变成一座美丽的花园。”人民作家周立波在小说《山乡巨变》中写下的这句话,同样成为电影《周立波回清溪》中,作家饱含深情对故乡清溪百姓许下的誓言。电影截取作家波澜壮阔革命生涯中“回清溪”这样一个横断面,生动展现六十年前,周立波如何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和清溪百姓一道投身轰轰烈烈的农业合作化运动,并创作出不朽名篇——《山乡巨变》。
电影《周立波回清溪》是近年内继电影《柳青》之后又一部将镜头对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作家扎根农村、心系农民的电影。影片开篇以极具象征意义的意象化镜头语言,展现了作家周立波回乡的心路历程——独坐略显昏暗书房的周立波背对观众,将撕碎的稿纸缓缓扔向空中,一个镜头便道出周立波遭遇文学创作瓶颈的内心焦虑。而天真女儿的闯入,打破了弥漫在镜头空间内的压抑情绪,与女儿有关掉乳牙与长新齿的问答,则隐喻了作家寻觅创作灵感的出路,将旧齿深植生活的土壤,方能孕育文学创作的新芽。镜头移换至窗外早春的枝头,雀跃的小鸟吸引着窗内作家的目光。走出庙堂之上的书房象牙塔,拥抱火热的生活,恰似萌动的春意,在作家心中荡漾开来。
从周立波带着拥抱广阔天地的憧憬展开回乡之旅开始,影片在艺术呈现上便从浪漫主义的写意性表达,切换为写实的现实主义风格。阡陌交错的故乡田园风光、竹海稻田掩映的质朴村舍、乡音未改的发小亲朋,在熨烫作家近乡情怯的乡愁的同时,也在激荡着作家文学创作的灵感。影片将叙事策略和人物塑造的侧重点放在一个“回”字上。周立波用作家敏锐的洞察力,观察捕捉着故乡的巨变。有别于一般深入生活采风的作家,周立波的角色不只是生活的观察者,他还是投入轰轰烈烈农村合作化运动的参与者,这就使他在创作小说《山乡巨变》中,以更为有力的站位视角去展开文字叙述。为何新中国成立之初将土地分给劳苦大众,又为何现在展开农业合作化运动,将农民土地集中起来?影片没有口号式的说教,而是通过作家的堂兄来呈现当时的现实,因为他拥有好田、竹林,因此抵触农业合作化,但遇到大旱之年没有水车,只能依靠人力担水浇地的劳作之苦,这就道出了农业集约化经营的优势。可贵的是,影片同时也批评了在农业合作化运动中,基层存在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作风。正如“周立波”在片中说的民谚:“打也来,骂也来,吃亏上当我不来。”周立波的回乡不只是身心回来了,更是回归到最质朴的村民,在工作中的一切出发点,都牢牢站位于服务群众。
周立波从1954年到1965年,其大部分时间都扎根于故乡益阳邓石桥清溪村,在挂职担任基层干部的同时,创作了长篇小说佳作《山乡巨变》和二十多篇乡土短篇小说,开创了乡土文学中的“茶子花派”,与同时期的赵树理享有“南周北赵”的美誉。从周立波、赵树理、柳青那一代作家的经历,我们不难看到无论乡土文学如何嬗变,离开脚下扎根的土地滋养,无法在空中开出璀璨的文学之花。影片《周立波回清溪》不仅回答了作家与生活的关系,也回答了文学与土地的关系,这种关系无关乎文学题材和流派,关乎的是作家如何“回到生活,回到初心”。从《暴风骤雨》到《山乡巨变》,周立波的文学之路是与时代同行的,我们自然会映照当下的乡村振兴与“千万工程”,中国农村经济的发展,同样在与时俱进的行进中。因此,影片“回”的本质是回到初心的基点上,擘画奋进于美好的未来。今天的清溪村已成为“文学之乡”,正在书写新的山乡巨变。